点点得了这句,顿时放心,便又问:“你办什么事啊?”
“跟薄相,我舅舅见一面。”
“啊,那个色老老头啊!”嘻嘻,老头的舅舅只能是老老头了。
李屹苦笑,捏他脸颊,话语却含着恳切:“人之将死,什么也都算了。”
点点歪着头瞧着他,突地咯咯地笑起来:“哈哈,我还没告诉你哦,那个……你舅舅才没碰过我哩!他花样可多着呢……不过我毛点点是什么人物啊!我又不欠他债,我也不爱他,老头儿你可别担着心事儿!要不要我帮你救他出来,不过他命当如此,救他有点难。”
点点叽里呱啦说着,男人心里确实少了块垒,听了那句不爱他,顿时想,不爱舅舅,可却是爱我,并不全为了还债罢,难免满怀欣喜。
他拍着点点屁股,拎他尾巴:“当日你可乖怯怯的,却都是装来骗我的!”
“我大哥说你就吃这套啊!为了这我才先到薄园准备了大半年呢,一百九十六天。”
原来是早有成算!李屹有些感慨:“我那舅舅这一世也算值了,就顺天命吧。”
正这时,墙上突然响起敲击声,虽很微弱,却仍稳定有节。点点扯着李屹:“我们瞧瞧去?”
李屹颔首,但心下却有另一层顾虑,万一其他人发现有精怪生事,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点点有事是他最不愿见的。
不过这时他也不及多想,点点拖了他就绕到小牢房后面的单间,紧锁的牢门被点点一挥就已洞开,房内设施比李屹的那间讲究得多,桌椅齐备,还亮有烛火,床榻一边,一身着单衣的老汉正侧耳扶墙而立,却是他的舅舅薄斯然。
虽在同一牢狱,关了近一年,甥舅俩却从未谋面。薄斯然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容儿!”
李屹过去扶起他,叹了声,唤道:“舅舅。”
“你怎生来了……”薄斯然转眼看向牢门口站着的蓝衣少年,双眸一凝,“薄兰?”顿时更为惊疑。
他适才一直倾听声响,已觉不妥,而转眼间受刑的外甥竟进到自己这间牢房,且精神奕奕,身无伤痕,也未戴刑具,那薄兰小儿也似换了个人,一身灵气,令人不可逼视……实在大异常理。
“舅舅,他是毛点点。”李屹淡淡纠正,并招手让点点过来。
薄斯然一生历经患难,虽是失势,见识仍在,这时也不多问,只认真打量了点点一番,眸光微闪,才道:“毛公子!”更行了一礼,这在他实属罕见。
点点听他叫毛公子,已是畅快,心想,这个老狐狸果然精明,定是看出小爷我的厉害来了!既然他是老头儿的舅舅,照人的算法,我也该叫声舅舅哦。他挠了挠头,咽了口口水,才勉勉强强回了个礼,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叫了声:“舅舅。”
李屹闻声,又吃惊又好笑,当然最多还是股说不出的得意,狐仙啊,点点,是我李之容的老婆。哎呀,臀上一痛,他老婆给了他一脚,却毫不见动静。
点点向男人吐吐舌头,才转过头对一脸迷惑的薄斯然道:“喂,我虽跟着他叫你声舅舅,可你的命是天定的,我可救不了!不过你放心,老、李屹跟我一块,不会有事的。”
薄斯然瞧着一旁含笑不语的外甥,再看看面前似单纯又高深莫测的毛姓少年,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心内一紧,他们这等久居高位的大人物,一帆风顺时,握天下于掌内,神鬼不惧,到此时,却反倒信起命来,神色更为恭敬,微微低头:“我自顺命而行。”
点点想起这色老老头的作为,忍不住扮了个鬼脸,凑到他跟前笑道:“你也不亏了啦。说不定下辈子转世要被人压哦,哈哈哈哈。”
李屹无奈将他搂过,捏捏他耳朵,可惜此时尾巴、毛耳朵都给隐起来了。
薄斯然并不在意这调侃之辞,只神色间难掩怆然,不过他自有他枭雄的自负,笑道:“如毛小友所言,也是天命轮回。之容,你且保重,我甥舅就此别了罢。”说完,缓缓走到床榻边,正襟危坐,闭目不语。
李屹深深一揖,领着点点离开。
天命……舅舅一生极尽荣华,到了不过如此,自己又眷恋什么,又真正能改变什么,便带着点点快活一天是一天。
“这会儿可以跟我走了吧?”点点扯着男人的袖子。
李屹轻轻点头,虽然心下仍有些不安,却也掩下不说,罢了,和小狐找一处深山老林,这世间事真也管不了。
点点乐得眼眯眯的,跳到男人的背上:“就这么走出去,谁也瞧不见、拦不住!”
李屹背着点点,遇门过门,看守们根本瞧不见他们似的,轻轻巧巧就出了诏狱大门。
“障眼法?”李屹问。
“比那厉害多了!”点点在他背后搂着他的粗脖子。
夜风拂面,月光如水,男人拍拍身后的宝贝,深吸口气,自此便与他守在一处罢。
点点兴奋得很,在男人背上也不消停,走了一大段路,见他有点累,又变了原型躲到他怀里。
“你说的那些地方我可都要去呢!”
男人还没回答,突地听到空中传来一声——
“哼!”冰冷,讥刺。
点点的耳朵立刻支起来,男人眼前一花,他已由狐变人,立在他身前。
是谁,是不是狐狸老爹?李屹一把揽过点点,他决不想再失去他。
街上一无行人,只见半空中缓缓降下两道身影,一白一黑,着黑衣的是李屹见过的虎威威,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