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八字,形容曲荃最合适不过。
“崔侍郎,崔侍郎?怕不是昨夜太辛劳,未歇息好吧?”那声音绵软如酥温软似玉,仿佛临行前妻子的婉转叮咛,柔风拂耳。但是在此时听来,根本就是催命咒决!
崔简“哗啦”一撩下摆,“扑通”跪在地上,“《大夏律例》第三卷 第十七条,凡欺瞒官吏知情不报通机密大事而輙漏泄于敌人者杖一百徒三年。尚书大人体恤下官,下官却疏于职守定当自领责罚!”
曲荃温润含笑,微微躬身,“崔侍郎快快请起,既然崔侍郎身体不适,便在家中休沐三日吧。”
“这,这如何使得。”崔简羞愧难安。
曲荃摇摇头,“崔侍郎真可谓为我大夏朝鞠躬尽瘁,可嘉可叹。既然崔侍郎心中过意不去,那就在家抄写《大夏律例》一万遍整,三日后来刑部报道时带过来。如此可好?”
“如此……甚好。”好个屁!!自己就不该多嘴!崔简疯狂腹诽,但面上还是不能显露,只得黑着一张脸哀怨认命,“多谢尚书大人体恤……”
曲荃满意的笑了,然后很大度的一拂袖子,“付芯身为重犯,不知悔过,竟妄图期满朝廷命官,罪上加罪罪无可赦!但本官宅心仁厚,不忍加刑。便依照《大夏律例》,将付芯杖责一百,即刻行刑。”
候侍的四名狱卒应了,两个将铁鞭悬上墙壁,另两个则取了刑棍来。准备妥当后便开始行刑。
曲荃看着疼到面目狰狞的付芯温柔一笑,转身回到她的木桌后,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
“圣旨到——”
一把尖细苍老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穿透阴暗的牢房,直直刺入曲荃的耳中。拿着茶盅的手一震,随即从容的双膝跪地,颔首领旨。
明黄的圣旨缓缓舒展开来,大内总管许公公亲口诵读,“刑部尚书曲荃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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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
御隆五年,边塞春
一片从都城落下的青翠柳叶被和煦的春风裹挟着,飞出了城门,飞越了洛河,飞越了江河湖海,飞越了高山丘陵……直至被边塞粗粝的风暴一卷,落到玉门关前。风一吹,尘一扬,露出了原本的新绿和边缘处已经有些枯卷的暗黄。在幽幽羌笛声里,给边塞的将士们带来都城的春天。
然而此刻玉门关下,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曼妙的美好。
黑压压一片的夏军将西凉五百残兵弃卒围困其间,泛着寒光的□□战矛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怕只有粉身碎骨才能从此间突围。
胜负已分,优劣之势已然十分明了。然而这些西凉战俘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或聋或盲,或瘸或病,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汩汩渗出,连续三天三夜的激战使得他们几乎已经无法直立。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还手的能力。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却仍旧一个个目光如炬,交臂而立,尽可能的昂首看着对面的敌人,哪怕是战俘,也无畏无惧。
一骑枣红马悠然从玉门关内踱步而出,端坐在马上的是一名赤袍玄甲的女将。一头青丝高高竖起,华美的面容上满是倨傲。正是大夏朝位居正三品的十二卫大将军危岳雁。
她飒然转身骑马上高台,鸦色长发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因她发质极好,这一划如同墨湖泛波,滟光粼粼。晴空烈阳之下,危岳雁昂首而立,仿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眼神扫过那一张张透满疲惫和不屈的脸庞,朗声道:“西凉战败,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这话说的没错。
西凉已经宣告战败,这些残兵败将已经成了他们的弃卒,哪怕回到西凉也会受到万民唾骂,被他们的王君遗弃,在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