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我让他提前退休,去乡下休养了。”
苏乔将遗憾化作一声叹息:“周扬的朋友们听了些风言风语,不太信任您了。当然,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认识您这么多年,相信您的信用和人品。”
她笑道:“所以,哪怕我早就拿到了你们的私账,我也没有想过,要把你们一锅端。”
陆沉为苏乔泡了一杯茶。
她没喝,只是端着杯子。
阳光在杯中折射,她的手心被捂得温热。
恍神之际,她竟然想起,早上从被窝里钻出来时,陆明远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只好重新返回,又让他亲吻了几下,和他重温昨夜的情愫。
她缓慢地调整呼吸。
对面的陆沉听出威胁的意思,索性摊牌道:“苏景山器重苏展,这么多年了,我都看在眼里。不过,小乔,比起阿展,你还是有些长项……”
苏乔抬起头,听他笑着说:“比如呢,小乔,你比阿展孝顺多了。”
陆沉当着苏乔的面,拆开了摆在桌面的文件——那是苏景山的遗嘱。
共有两封。
陆沉微微弯曲了双臂,掌心搭在桌面上:“要我说,如果是阿展的爸爸,遇到了这么些麻烦事,阿展才不会管。”
阿展才不会管。
这六个字,听得苏乔耳根发麻。
的确,苏展和他爸爸的关系,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亲密。其中的缘由甚至不容易解释——或许是因为,苏景山十分信赖自己的大儿子,又总是做出一副要把所有资产都传给长孙的派头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苏景山的第一封遗嘱上,白纸黑字地写明了,他名下的所有股份,都全权交托给苏展。而剩下的那些小公司和不动产,则交给他的三户儿子平均分配。
他似乎在尽量公正。苏乔心有嘲讽地想。
第三十一章
茶水微凉, 苏乔从容起身。
她拿起第一封遗嘱,验证苏景山的私章,以及他的独特签名,轻声说:“爷爷有一个管家,叫吴良, 跟了他几十年。”@
吴良谐音“无良”,却名不符实。
他其实很有良心。
苏景山是草根出身,找了个家底丰厚的老婆,生下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发妻体弱多病, 早先去世, 而苏景山觉得家里不能没有女人,过了两年, 他又娶了一个肤白貌美的老婆,也就是苏乔的亲奶奶。
从那时起,苏景山招了一位管家。在吴管家看来, 苏乔的奶奶是个好雇主——她谨守规则, 知书达理, 待人极其慈蔼。
单凭这一层好印象, 吴良帮助过苏乔的父亲。
某个下午, 他给苏景山端茶倒水,瞧见那位老人正在写遗嘱。遗嘱上,标注了小儿子的名字, 吴良只敢瞥一眼,便立即低头垂目。
他觉得这封遗嘱能缓和父子关系, 便汇报给了当事人。@
所以当陆沉拆开第二个袋子,苏乔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意味深长道:“吴管家帮过我爸,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关于第二封遗嘱,我能猜到个大概。”
陆沉将文件放平,格外亲切道:“你啊,打小儿就聪明。你能猜到,我不奇怪。”
苏乔冷笑,但没开口。
第二封遗嘱的内容更为复杂。
其上写道,苏景山的所有股份将被转移到小儿子的名下,前提条件是,他的小儿子愿意把自己的公司并入苏氏集团,不参与集团的重大决策,并且聘任苏展为总经理。
苏乔逐字看完,捏紧了拳头,手指却没力气。
太狠了。
她忍不住腹诽。
陆沉时间紧迫,挑明了讲道:“我现在的公司,说白了,靠的是国际贸易。小乔啊,你爸爸也牵扯进来了,他可不是旁人,是你的好父亲。”
陆沉讲不出“走私”两个字,他只会用“国际贸易”代指。
他之所以这般云淡风轻,胸有成竹,都是因为他知道,苏乔的父亲也参与了走私。
或者,更确切的说,她的父亲担当了主要罪名。
苏乔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倘若要调查那个艺术品公司,绝大多数证据都会指向父亲,他们家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公司,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坐穿牢底。而这一切的开端,来源于某一年春节,爷爷打过来的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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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宏升集团投资了钢材业,但是市场行情不景气,运营亏损了一大笔钱。
爷爷致电给了爸爸,先是拉了一番家常,谈到了苏乔、苏乔的奶奶、以及自己的愧疚。他一定早就打好了腹稿,润色了很多遍,再加上亲生父亲的身份,终于打动了苏乔的爸爸。
毕竟,他没提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寻求一场合作。
生意场上不能树敌太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携手共赢,诚信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