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木鹞降下,大殿堂前早就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人。乘风道人当前一步下了木鹞,冲着前面那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拱手笑道:“玉虚真人,多年不见啊!”
“乘风道友风采如故!”玉虚真人哈哈一笑,两人将手一搀,往里而去。临行前,伽罗敏锐的的察觉到那玉虚真人临行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目光中含义颇重,但更令伽罗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引而不发的强者气息。这样的感觉,她只在云音身上感受过。伽罗皱紧了眉头,看着面前这座山门,开始觉得,三生镜,也许不是她想象那般容易得到了。
半夏感觉到伽罗的异样,关切的问她怎么了。但他刚起了个头,就有同门在呼唤他。他是翠微的大师兄,于情于理,都该去招待客人,哪怕他刚从客人的木鹞上下来。半夏有些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接受,只好找来一个同门,吩咐他好生看顾着伽罗,于是匆匆的去接引揽月峰的众人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半夏才得了空,急匆匆的跑来寻伽罗,带她去见自己的师傅。半夏换了一身衣裳,看上去便文雅fēng_liú许多的模样。他匆忙的告了罪,又将伽罗往内堂引去。这一日里他费了不少口舌,也一直挂着笑,觉得整个人比练了十套剑法还累,如今看到了伽罗,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也就细心与伽罗讲起了他的师尊玉虚真人,白日里他已将来龙去脉都向自己师尊禀过,他本以为自己师傅会放任他留下伽罗,由他安排去处,却没想到玉虚真人只是沉思片刻,就让半夏带伽罗过来一叙。
“你师傅要见我?”伽罗听闻半夏说完,扬了扬眉梢。她不喜欢那个什么玉虚真人,她怕他看透她的龙身。但是她也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半夏走,将半夏说他师傅有多么多么和蔼仁慈的话都扔在了脑后。
内堂并不奢华,堂中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除此之外,便是简简单单的桌椅依次而立。堂中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只有玉虚真人一个,这多多少少让伽罗松了口气。但玉虚真人打量她的目光,又让她汗毛耸立。半夏似乎也察觉到玉虚真人有些异样,在一旁疑惑的看看玉虚真人,又看看伽罗。
“秦楠她,如今可好?”玉虚真人突的发问。
伽罗眼皮一跳,看着玉虚真人,想了想,便道:“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个秦楠。原本的她死了,她的身子被白狐夺舍,现下也是叫秦楠。你问的是谁?”
“是么……她还是……去了啊”玉虚真人闻言,神情颇为古怪,自言自语,话中那伤感惋惜之意甚浓。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伽罗的问题,又问道:“你是云音的徒儿?”
“你认识云音?”伽罗皱皱眉头,但对云音的好奇还是盖过了其他,不禁问道“云音也认识你么?我没有听见她说起过你。”
“哈哈哈”玉虚真人听见伽罗的问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伽罗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我认得她,她却不认识我。我修道至今,不过五百年,已是白发苍苍,寿岁将近了。我也只是在幼时听闻过她的名字而已,好奇已久,于是招小友问询几声。”他说完,又朝半夏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正值仙门大会,便给伽罗小友安排一处僻静的场所吧。”他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就西边镇恶峰的留仙居吧。”
“师父!”半夏大惊,叫唤了一声,又在玉虚真人的目光下,压下了种种劝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伽罗倒是一脸的无谓,她自然巴不得越偏远越好。因此默不作声的跟着半夏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回头看了一眼。玉虚真人背对着她,正看向挂在堂中的那副画像。画中的人是个年青俊秀的男子,手持着一柄宝剑,剑上寒光凌然,只是神情间却是郁郁难言。
伽罗心中奇怪,却听半夏呼唤,于是急忙应了一声,跟上了半夏的脚步。
☆、21
镇恶峰和翠微山的其他山峰都不太一样,它远离其他山峦,独立西边,仿佛并不属于翠微山。而山上也是荒凉险峻,难见人烟。老远的便见一座九层铁塔立在山顶上,以七星剑阵镇压,就算如此,冲天妖气依然浓郁的让人仿佛身处万妖之境,哪像是仙山灵峰之所。
伽罗身踏红绫,跟在半夏的飞剑身后,看着那座铁塔。两人不多时就落了地,半夏带着伽罗往居所而去,一边走,一边指向那塔,轻声说道:“那便是翠微山的镇妖塔,翠微弟子下山历练所抓获的妖物,尽数投在那塔中。塔里相传有仙物镇压诸恶,无坚不摧。当初仙人下凡,便住在了这镇恶峰的留仙居中”他顿了顿,又笑道“话虽如此,不过想来也是传说。千年前,镇妖塔曾坍塌过,当时群妖复出,翠微山陷入了一场大浩劫之中……”
伽罗本是不耐听这些的,她皱起眉头,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低头走自己的路,任半夏在耳边唠叨不休。
“……后来我师祖费了很大功夫才重新镇压下群妖,于是又在塔外设置了七星剑阵,以压制这冲天妖气。以前繁花似锦的留仙居,也渐渐萧条了。你……千万不要介意,虽然破败了些,却也是十分的安静。”说话间,半夏已带着伽罗来到了留仙居前。夜晚时分,留仙居只有大门处的灯笼摇晃出一点辉光,它庞大的身躯隐藏在黑夜之中,显得沉默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