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失了马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正想开口拒绝,却听一旁柔嘉说道:“宴黎你便与他们比,本郡主也想看看,那金马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听到这话,宴黎眉头微蹙,可一旁的随从听见郡主的话,已经相当识趣的往桃林外跑去了。
不多时,金马便被牵了过来。它因不肯俯首,这些天虽然依旧被燕王府的马夫好吃好喝的养着,但到底不能外出驰骋。而一匹习惯了奔跑的骏马,若是被关得久了,迈不开蹄子也就废了,因此金马这些天虽然都快被马夫供起来了,可日子于它却并非那么好过的。
此时见着多日不见的宴黎,它顿时嘶鸣一声,也不顾还拉着辔头的随从,拖着那人就冲着宴黎小跑了过去。等到了近前,它停下脚步便将脑袋往宴黎怀里蹭,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高大山见了还笑着调侃了句:“老大你亏待它了?这马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宴黎闻言没有理会,只随手将金马的脑袋推开,又摸了摸它的鬃毛。倒是柔嘉闻言幽幽的瞥了他一眼,高大山没有看见,但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觉得大热天的后背有些发凉。
少年人说风就是雨。高大山只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异样便将之前的种种都当成了错觉,复又兴致高昂的道:“老大我们现在就过去跑两圈?”
说实话,宴黎也还没有骑着金马全力驰骋过,这马就被送出去了,要说他心中没有遗憾定是假的,此时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送出去的马他并不想再有纠葛,终究也只是摸了摸马鬃,说道:“这马如今不是我的了,还是郡主来骑吧。”
第38章 忽变
最初柔嘉纠缠宴黎的理由之一便是想让他帮着驯马,毕竟一匹好马放在眼前却不肯驯服,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遗憾。而到了如今, 驯马这事柔嘉已不怎么提了, 宴黎却厌烦了这样的纠缠, 面对金马时终于主动提出了帮忙驯马。
好在金马被关得久了, 本就想要驰骋一番,宴黎驯马时便格外顺畅, 也没有再使用暴力手段,就让小郡主平平安安的骑上了马背。
高大山等人并不知道赛个马为什么要换人, 也不知道金马已经易主, 不过宴黎的话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再加上对于这位传说中的郡主怀有好奇, 一行人便也高高兴兴的牵着马去了河对面。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原本热闹的河边霎时又恢复了安静。
在人多的时候温梓然并不怎么说话,存在感远不如咋咋呼呼的小郡主, 不过宴黎显然没有忘了她,甚至于会留下也多半是因为她。此刻人都走了, 温梓然才出言问道:“那匹马, 阿兄献给了燕王?”
温梓然是敏锐的,自从她将金马的消息变相传递给宴黎之后, 她便知道将军府必有应对。能将马献给燕王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祸水东引”,多半还能得燕王一份人情。
周围再没有旁人,宴黎便轻声应道:“嗯, 阿爹说,这马我们留不下。”
两人没再就金马的事说些什么,不过提及此,心中总还有一种隐忧在。因为在温梓然的“故事”里,那匹金马简直就是个祸源,它走到哪儿仗就打到哪儿,胡人对它似乎有种强烈到诡异的争夺欲和占有欲,为了一匹马,甚至死了成千上万人!
这样的一匹马,如今到了梁国境内,还是由胡商明目张胆卖过来的,会带来什么后果也是难以预料。而最差的一种,便是如温梓然故事中所言一般,引来战争……
两人兀自沉默,直到对面一行人准备好开始跑马,阵阵马蹄声响起时,温梓然才又问道:“阿兄你说,郡主会赢吗?”
宴黎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策马扬鞭潇洒而去,只余下满地烟尘遮掩着背影。他想了想,说道:“郡主的马比他们的都好,但要论骑术,十个郡主也比不上高大山他们。”说完顿了顿,终是下了定论:“郡主赢不了,除非她想被马儿掀飞出去。”
温梓然听出他最后一句的调侃,于是也笑了笑,说道:“不过郡主争强好胜,输了恐怕不会高兴。”
宴黎才懒得管柔嘉高兴不高兴呢,他左右看了看,终于在河边寻见了一块圆润干净的大石,便拉着温梓然走了过去:“别在这儿站着了,他们若要跑得尽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咱们且去坐着等,说不定顺便还能钓两尾鱼。”
温梓然的手又一次被宴黎牵住了,他之前会口口声声说要避嫌,但实际上这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他会牵温梓然的手,动作自然而然,并不含多余的旖旎心思,也没有更多的顾虑彷徨,仿佛本来就该这么做,他也做得理所当然。
小将军心思磊落,却不知自己的一些行为在旁人眼中,该是何等的撩人心弦。
他自顾自牵着温梓然来到了大石边上,松开温梓然的手后想了想,还特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来,展开铺在了石头上,这才让温梓然坐了下去----这不过是件顺手而为的小事,但温梓然察觉到后却不得不心动,因为在前世,宴黎可从未做过这等细心体贴的事,无论对谁。
她总是忍不住拿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那个人做对比,越比越觉得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阿兄依然是她割舍不下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