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道:“也拿十盒。”
店主口中答应着,心说,这可是我店里全部的库存啊,难不成这位仙君是开胭脂铺的?见青帝不再去选,又垂手问道:“仙君可还要些别的?”
青帝转头对崔珺道:“我光顾自己,倒忘记问一句,小判官可有喜欢的?”
崔珺道:“小仙素来不用此物。”
青帝抬手抚过崔珺俏脸,指腹轻划粉唇,柔声道:“厮人丽质天然,何用敷脂抹粉?你却不知脂粉别有妙用。”
崔珺似懂非懂,当即面上飞红,反唇相讥:“却是小仙孤陋寡闻的不是了。”
了不得,了不得,右判大人竟然被调戏了!店主生怕自己会被灭口,小跑着躲到后堂去,打包起选定的两种二十盒胭脂。
青帝洒然一笑,也不言语,只瞧着崔珺。
崔珺一厢羞涩,一厢暗喜,一抬眼四目相对,一时间连空气也灼得火辣辣的。
这时小伙计受了店主派遣,走上来打破了暧昧氛围,说胭脂已打包好了,递上来一个大包裹。
当下崔珺结了帐,青帝收了包裹,两人离开脂粉铺。
☆、外篇判官和帝君(六)
出了脂粉铺,青帝和崔珺一路闲逛,不知不觉间,已将个追帚镇走了大半,最后在一间茶馆坐定。
“小仙在人间行走时,就爱去茶馆。”崔珺亲手斟着茶,又说:“这里的茶水不比人间地道,倒也别有风味。”
青帝品茶,口说:“不错。”
崔珺也自饮茶,同时心念转动。她与青帝相交未深,却已暗生情愫。一千多年来,她数次寻访而不得,那心中念头起而又落,犹在两可之间。如今逢此机缘,再次见到青帝,不由得情焰愈炽,思慕更浓,心中急思一个快速增进与青帝交情的法子。
一番思量后,搁下手中茶盅,口中叹道:
“‘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算起来,这西湖的明前龙井,已到了采摘时节。龙井茶叶虎跑水,实乃江南一绝,小仙只肖这么一想,口舌已发馋得紧。”
青帝笑说:“既说时节已到,何妨即往人间解一解馋?”
崔珺道:“小仙深以为然。只不知君上方便与否?”
青帝道:“与我何干?”
崔珺摇头一叹:“君上果然不记得了。”
青帝不解何事,“嗯?”了一声。
崔珺道:“昔日,小仙与君上偶遇于人界,相谈甚欢,便邀君上同行,君上时有不便,答应‘以后或有机会’,故小仙不揣冒昧,以为今日即是良机,不知君上可要再次拒绝小仙?”
青帝未料到小判官还有这一番控诉,心说,今时不同往日,倒不妨顺了她的意。便答应道:“好好,本君同你品茶去。”
崔珺作势饮茶,遮掩嘴角上扬不止的笑意。又故作镇定道:“日已将尽,君上何妨于小仙府中安歇一晚,明日即可同行?”
青帝心念转了几转,微微一笑道:“你出行之前,自需回府作些安排。我就不同了,可径直到那西湖附近歇息一宿,明日与你会合,实不必到你府上叨扰。”
崔珺道:“君上宁可外宿,也不肯惠临敝宅,岂非小仙待客不周之过?”
青帝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只说:“本君主意已定。”
崔珺不敢再作分辩,陪笑道:“君上大驾相候,小仙万不可迟到。依君上主意,约在何时何地为好?”
青帝道:“辰巳之交,你到杭州城中,本君即来见你。”
崔珺点头应下。又说了会子闲话,青帝已有些心不在焉。
随后两人离开茶馆,出了城,道别之后,崔珺回府不叙。
只说青帝离开冥界后,来到杭州城。径至那勾栏院中,将那暗涌情|潮,急急泄火了事。
泄|欲之后,来到西湖边,赁了一条小船,放入湖中,孤月疏星为被,水摇舷声为枕,渐渐入眠,一夜安睡。
破晓时分,青帝微微睁开双眼,便起身坐在船头,看周围山水人家,渐次在晨光中显现。她感到丝丝躁意浮动心头,心说,先把这一茬子火灭了,以防今日失态于小判官跟前。
青帝待要上岸,却闻船声自身后传来,原来有一方小船擦身而过。那船中却有六七名少女,吴侬软语,说说笑笑。坐在船尾,扎着长马尾的那个,尤其俊俏可人。
青帝扬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有一个最开朗的答道:“我们从城西来,到茶田里去。”
青帝点点头,对那船尾的少女说:“你来,我们叙叙话。”
那少女本是极羞涩的,这时却不由自主一般,听从了那声音,从船尾一下子跳到青帝的船上。
其余几名少女见状急道:“你快回来。”
青帝便答:“你们先走,我带她随后赶上。”
少女们无可奈何,划着船渐行渐远地去了。
青帝握着长马尾少女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心内兀自着急,却不由自主地答道:“我叫‘田田’。”
青帝直视少女黑亮如星的眸子,唤了一声:“田田~”
被那一双碧波样儿的眼睛瞧着,少女立时受了蛊惑一般,急切想逃的心情,已化作一湾春水,荡漾不迭。
于是春的水,夏的火,迅速地蓬勃|起来,在那西湖的船头,交相而融合了。
……
青帝离开西湖,回到杭州城,并不进入城内,轻身飞至城楼外小小一朵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倒,从袖中抽出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