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扬。”
听见这个名字,乔江朝叶瑞忻望了一眼。只见他放低手中的咖啡杯,讲道:“请他入来。”
叶瑞忻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看着阿扬走到自己面前,开门见山道:“烬哥什么事同我讲?”
“黎生明日想请龙溪湾坐馆商量一些事,这个是请柬。”
叶瑞忻冷笑一声,看着阿扬说道:“阿扬,你需不需要同我强调——龙溪湾坐馆,这五个字?”
阿扬微微一笑,客气地答道:“这是黎生的意思。”
叶瑞忻冷哼一声,拿起一旁的咖啡饮咗一口,幽幽道:“那也是!不论对错,他讲什么,你就做什么咯!”
“我一直觉得做人都应该恪守本分。”阿扬答道。
“恪守本分?!”
叶瑞忻抬眼看着阿扬,目光凌厉。他最不钟意被人挑衅,尤其是用黎烬的名来压迫自己。
“你就同黎烬讲,我明日一定到。”
阿扬微笑点了点头,然后放下请柬便走出了叶瑞忻的办公室。
今日,是乔江第一次听叶瑞忻直接叫黎烬的名字,阿扬讲的所有话,确确实实激怒了叶瑞忻。
如果没有那一日黎烬同自己的对话,乔江或许会有点意外。但此刻,乔江估得到缘由。
阿扬绝对不是一个擅自作主的人,如果不是黎烬的安排,他不可能让叶瑞忻动怒,对黎烬无益的事他不会做。
“乔哥,烬哥要见龙溪湾坐馆。那就带够人手,让他见一见什么叫龙溪湾坐馆!”
黎烬今次请叶瑞忻去的,是好久之前南佐界的一个旧堂口。纪爷旧时将这里当作他的堂口,黎烬那阵都是马仔,叶瑞忻还在念书,从未来过。
同嗰阵时所有的坐馆一样,堂口在旧区的一顿村屋。只不过周围的居民早就搬走,全都是租客。大概都冇人知呢度以前几风光。
叶瑞忻的车停在门口,他同乔江落车之后,后面一部商务车都走落来6,7个人。各个都是乔江手里的利器,带足火,时刻准备火拼的架势。
黎烬的车停在一边,门口是南佐的人。见到叶瑞忻便侧身让出一条路,讲道:“叶公子,请!”
叶瑞忻同乔江一同进门,其他人就被阻在门外。
“你们在这里等。”叶瑞忻讲道,“我没出来之前,这个堂口里一个人也走唔得。”
“是,叶公子。”叶瑞忻的手下齐声道。
走过天井,叶瑞忻就见到了黎烬。整个大厅只有两个人。黎烬坐在八仙台旁面独自饮茶,阿扬站在他身后。
再后面,是一座一米高的关二爷的泥像。泥像面前的香炉里有三炷未烧过半的香,显然是黎烬之前上的。
做古惑仔,谁唔拜关二爷。这座神像虽然斑斑驳驳,但依旧英明神武。尤其一对眼,目光如炬,仿似只需一眼,就会卑他看得透彻,无处藏生。
叶瑞忻还没有说话,阿扬就递过来三炷香。
叶瑞忻接过,走到关二爷的面前,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在黎烬那三炷香的旁边。
黎烬拿着紫砂壶在往另一个杯子里倒茶,壶口好细(很小),水声清脆入耳。见叶瑞忻在自己面前坐低,黎烬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其实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是不是?”
“是。”叶瑞忻答得并不犹豫。
黎烬笑了,继续讲道:“我十六岁第一次当古惑仔,就是在这里拜关二爷。那一年,你十岁。”
讲话的时候,黎烬的眼一直看着叶瑞忻。黎烬看得到叶瑞忻眼里闪过的动容,黎烬知,他念起从前。
念起彼时相依为命,心无芥蒂的日子。
“我照顾你,供你读书。没让你食过一点苦。但你唔好忘记,我同你根本没半点血缘关系!”
说着,黎烬一掌拍在八仙台上。叶瑞忻面前那杯未饮过一口的茶水从杯口晃出,落在桌面水覆难收。
“十七年!我怎么对你?你怎么对我?
你忘恩负义,做反骨仔!要同我争话事人!
叶瑞忻,是我看错你!信错人!
你还有面坐我眼前!”
黎烬的话,句句钻心!他见到叶瑞忻的眼逐渐微红。尽管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紧咬的牙关依然将他内心的震荡流露眼前。
廿七岁,他不过廿七岁。
叶瑞忻对外人再狠戾,绝情,但都不是无坚不摧的铁石心肠。黎烬知叶瑞忻心底里唯一的弱点是什么,他要的就是一剑穿心。
心高气傲的叶瑞忻绝对不允许自己动容或是逃避,就算此刻讲不出一句说话,他依然迫使自己望着黎烬。
望住叶瑞忻的双眼,黎烬嘲讽道:“怎么?叶大状伶牙俐齿,现在没话要讲?”
就好似估到叶瑞忻不会答话。黎烬微微抬手,阿扬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手提箱。
黎烬随手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白粉丢到叶瑞忻的面前。
封口瞬间散开,白粉如灰烬一般散落叶瑞忻的眼前,将他精致的黑色西装沾污上一层灰白。
“唔止这一箱,后堂海有更多。全都是你的货!够你坐一世监!”
叶瑞忻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