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天灾边患人祸她都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但,似乎还不够。
“殿下。”张月鹿探身握着她的手。
景秀一惊,敛眉沉声呵斥:“放肆。”
张月鹿毫不避让,硬拉着公主殿下坐到自己床侧软凳上,也不顾后背伤口撕裂。景秀见她额角青筋鼓动,沉着脸坐下。
张月鹿并不畏惧,含笑看着她:“殿下凤仪天成,言行举止无不是天家的威严。”她神色轻松随意,心里却是万千个念头在打转。
从眼前这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景秀委实看不出自己有几分威严。到觉得自己太过宽容,以至失了仪度。“谈笑无忌,日后免不得因言获罪。”
“殿下可别咒我。”见公主殿下目光如有实质的射过来,张月鹿咧嘴一笑,“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我句句真心。殿下又是宽宏仁慈之人,可听颂德之词,可闻逆耳之言。”
景秀见她笑的开心,似笑非笑道:“孤常闻颂德之词,倒也想听一听逆耳之言。”
张月鹿脸上露出呆呆的表情,硬着头皮和公主殿下对视片刻,怂怂的说:“请殿下恕我大不敬之罪,我们今日只当朋友叙旧闲聊。”
景秀眸眼一掠:“你到还知道怕。”算是允了。
张月鹿抿嘴一笑,颇有深意的说:“我曾听人说,天家无情,因为权力可以让夫妻同床异梦,能让兄弟分道扬镳,能让父子反目成仇。”
“张月鹿!慎言。”景秀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直视着月鹿。这何止后背发痒,怕是脖子痒,开口就是这样的胡话。
张月鹿迎着她的目光:“殿下以为了?”
景秀望着她干净的目光,抿了一下唇,低垂眼睫缓缓开口:“你所言不假,史书传记翻来,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我也见父皇对母后深情,十数年不变。皇姑姑对父皇的爱护,父皇对皇姑姑的尊敬。父皇为我更是劳心操累,我每生怯退之意都觉得对不起父皇。众兄弟姐妹或敬我畏我,或嫉妒生恨,但也有真心待我之人。
都说外戚权重,但父皇对母家如何,朝野皆知。尚书令是我姨夫,太尉是我舅舅。世人都说文官之首,武将之司都出自谢家。姨夫和舅舅对父皇也是忠心一片,从不结党营私。夫妻有情,手足有序,父子有亲,君臣有义。我家之幸。”
张月鹿听她徐徐道来,心中怜悯爱惜翻滚浓郁,低头挣扎了片刻,抬头笑道:“殿下可否再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景秀笑道:“你说的话,有几句是从礼和道的?”
张月鹿见她浅笑梨涡,心中擂鼓,吸吸鼻子正色道:“殿下富有四海,我也不是喜欢锦上添花之人。若是有一天,殿下觉得...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来找我,也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景秀笑意退散,凝望着她眼睛,黑褐色的眼眸清澈真挚。她伸手将张月鹿肩上滑落的鲛绡拉上,盖住白皙瘦削的肩膀。低声仿佛叹息:“这三句话,二句大不敬。”
还有一句,我很喜欢。
空气变的迤逦浓稠,呼吸似乎都重的一分。
“殿下。”张月鹿挪动四肢,努力的把脑袋探到景秀面前,“你想当皇帝么?”
景秀一皱眉,拿起一边的蜜饯塞到她嘴中,冷声威胁:“到此为止。”果然不该纵然这家伙,得寸进尺。早晚这张嘴要送了这条命。
张月鹿嚼着蜜饯,觉得十分甜。她自然不是外表这样肆意妄为的贵家少女。她何曾如此放肆过,她在试探公主殿下的底线。
她的怜惜或许是源自洞察公主殿下波澜曲折的命运,但心中的喜爱却是对景秀这个人。这是一个很合适的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品性性格。她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殿下,是不是有很多人赞美你的容貌和气质。世家弟子必然词藻华丽,勋贵儿郎肯定直白了当。在我之前你遇到那么多人,听过那么多赞美。我都不知道带说些什么,才显得新鲜不落俗套。”
景秀嗔目轻斜,状若不闻的望向墙上唯一的一副字画。
“长安城货通四海,太极宫富有天下。殿下荣宠尊贵,天下至宝对你而已想必也不过是贵些的俗物。”张月鹿温柔笑道,“我这儿有件小玩意,既不珍贵也不精致,却想送给殿下。”
景秀抿了一下唇,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一件“既不珍贵也不精致”的礼物。年少的公主殿下还是过于仁善纯良,脸皮也太薄。
张月鹿眯眼克制自己时刻想裂开的嘴角,似乎随意轻松的说:“就在那个木橱上,那最小的盒子里。”
尊贵的公主殿下起身取来盒子。
“殿下不打开看看嘛?我以为殿下不会嫌弃它的。”
仁慈的公主殿下不打算和一个卧床不起的病患计较,并且打算看完立刻走人。景秀指尖拨开小小的扣锁,掀开盒盖。二寸见方的小木盒里面,是一个圆圆的金属盒子。
盒子表面镶嵌着透明的琉璃,里面刻着东西南北四个字,中间悬着一只银色的小箭,箭头指着“南”字。
这指南针是张月鹿亲手制作,当初一直怀着远游四方,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便做了各种准备,细细筹划一番。指南针便是其中的成果之一。结果后来远游不成,倒是先有了自己的船队,就把当初做的几个指南针翻出来送给船长,只留了一个给自己。
“此为指南针,比堪舆罗盘更加小巧精确。我尝试了水浮法、指爪法、碗唇法及缕悬法,缕悬最好。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