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长史,叫许三才。我听说他和御史大夫许天青沾亲带故。”
“打听的听仔细啊。”张月鹿没好气的说,接着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听的武十七郎目瞪口呆。
就这时,外头跑进来一个王府侍从,说是世子有请。
武十七郎在前,张月鹿在后,两人见着躺在床上的景盛轩。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甲,一个穿文士衫。让张月鹿见了就能分出谁是谁。
一名清瘦的医师正收拾着东西,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张月鹿一眼,朝屋里众人行礼,退了出去。
景盛器脸上极差,见着二人就道:“你们去跟那边的人说,我愿意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了。好生安置,花费我出。再支一笔钱给他们。”
“世子太过仁慈了!这些刁民以下犯上,就是充军三千里,也是便宜他们!”封叔戈十分不赞同。
许三才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世子你伤成这样,大王和王妃见了不知道要多伤心了!都是小的不好啊,小的要是....”
“够了!”景盛轩挥挥唯一能动的胳膊,“你们两个去吧,我知道张娘子文笔好,口才好。叫他们不要闹,我日后不会找他们麻烦。”
武十七郎心里战战兢兢,就怕二娘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张月鹿低着头,看着地面吐出一个字:“是。”
武十七郎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下,呼吸都舒畅了。他叉手做礼,告别了景盛轩和晋阳王府的二位。
出了门,武十七郎伸手拉了拉张月鹿的袖子。张月鹿走在前面,顿了顿,就听武十七郎问道:“二娘,明天的长安报,你不会写这件事吧?”
张月鹿嘴角扬起一丝笑,口气无奈的说:“当然不会,我又不傻。难不成还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武十七郎闻言笑了起来,口气欢快的说:“我生怕二娘你将这件事情报道出来。那到时候不但小世子,连着晋阳王,甚至皇帝,面子上都没光。何况小世子常和我说兄弟交情,我不敢高攀,但心中真是感激!”
张月鹿闻言跟着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轻重缓急我还不懂么?小世子人不坏,就是身边的人,唉...这事情闹翻,不但对我们,对金戈铁马队也没好处。看你鼻青脸肿的,还怕那伙人不知道你也参加了斗殴么?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去找大夫搽药吧。”
“恩,也好。”武十七郎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会也怕见着金戈铁马队的人。”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月鹿嘴角勾起,一闪而没,瞬间恢复忧心忡忡的模样,跟着侍卫往拘着金戈铁马队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四、五个人,男女老少不等。有站着,有坐着,还有一人干脆躺在地上。相同的是,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衣冠不整。唯一好些的,是靠在墙角的少女。
门推开,屋里金戈铁马队员见有人来,个个都是横眉怒目。等开门的侍卫让开,露出后面的张月鹿,众人都是一愣。
张月鹿走进屋子,转身对侍卫说:“你且下去候着。”那王府侍卫知她是世子贵客,不敢违背,依言出去关上房门。
门关上,屋子里暗了许多。
“张二?”依靠在墙角的少女缓缓开口。她生的娇小玲珑,笑起来明媚如春光,此刻却沉着脸,“真没想到,姓武的狗,请你来作说客。”
张月鹿与他们颇为熟络。
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就是让武十七郎明面主持,她也时常去看看,瞧瞧马球赛运作中哪些地方要改进。这其中少不得要和球队队员闲聊,听听他们的意见。
金戈铁马队这样三教九流聚集,特别而又强势的队伍,自然是十分有趣。虽介于避嫌,比赛期间训练又多,私下并无接触。但几次短暂接触之后,金戈铁马的人甚喜张月鹿平易近人。
只不过此刻见面,却是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几个儿郎自持身份不曾开口,目光却甚是不善。张月鹿挂着浅笑,慢步往里走。
“霜奴,你这话说的...让我都开不了口。”张月鹿朗声笑道。突两步疾走近少女,贴着她耳边低语,“我此来为霜奴游说诸侯。”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夜语雪城,考试顺利!
☆、第63章
一轮弦月挂在天际,出了平康坊,入夜后的长安城在宵禁令下,洗涤铅华清冷寂静。路上只有马蹄踏踏,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张月鹿精疲力尽的依靠在软垫上,不知今日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国有殇,吾不归,无须哀兮!”
突然间远方传来嘶吼声,像是困兽临死前绝望呜咽,又像是凤凰涅槃之后的清鸣,张月鹿突然打了个寒战,掀起车帘,侧耳聆听。
只听夜风中传来齐正的声音,震的闻者血液沸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国有敌,平戎策,枕戈待兮!”
“国有战,气如山,无可畏兮!”
“国有殇,吾不归,无须哀兮!”
“君深恩,臣死节,待来生兮!”
宵禁之后的长安城一片安静,摧枯拉朽的步伐踏碎月色!战歌声声如同晴天霹雳,惊醒沉睡的人。百战而归的将士们,抬着将军的遗体,沿着朱雀大道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人能去拦住他们,没有人会去拦住他们!这一夜长安城辗辗难眠,明日全城百姓就会自发披麻戴孝。
这一声声悲壮的战歌,将刻在长安人的心中!
这一声声悲壮的战歌,将随着旅途传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