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她身子早跨。现在死还能尊享中宫荣耀,谢家败落,就是不废她,她估计也熬不了几天,不如早点走。
景睿之见他神色渐渐坚毅,起身道:“陛下劳于政事,我就不叨扰了。”言罢转身离开。
景睿之坐上步辇,回望甘露殿。
巍峨耸立,玉阶千层,檐牙高啄,渊蜎蠖伏,夜色中睥睨众生。
家令追随她近二十年,这冰雕玉砌的脸上也能看出几分不同。只不过身在宫中不比在大长公主府里,抬步辇的大力士都是外人,有些话说不得。“殿下,是回大长公主府,还是宿在宫中?”
景睿之理了理袖子,道:“有些热,随意走走吧。”
女官也不再问,指挥这大力士们往金水河边去。金水河在甘露殿北,如今天热,在河边近水凉快。一行人漫步在金水河畔,夜风送爽,到也惬意。只不过片刻,远处来了一架步辇。
中宫设宴,宫里排的上名的都在邀。皇后体弱,饮了半杯酒吃了几箸菜,就在尊公主陪同下退席。大长公主走的更早,只余下贤妃主持。此刻宴席已散,贤妃将余事吩咐好,才得闲离开。
“见过大长公主,数年不见,缘分都凑到今日了。”贤妃相貌温婉,气质出众,言谈让人如沐春风。替谢元灵处理后宫事务多年,从未出错,更未骄横。
景睿之对她微一颌首,指着沉寂的金水河道:“这河看似不宽广,却灌溉龙首、清明两渠。宫中饮水多半出自于此,实有大功。”
贤妃闻言顺着她修指望过去,捋了捋鬓边发丝,温软笑道:“殿下博学,臣妾在宫中住了这许久,也不清楚喝的水是何处来的。”
景睿之气定神闲的依靠在步辇上,一双凤眸波澜不惊。此刻夜风拂过带过一丝凉意,她略拢了拢衣衫,抬眸打量了薛贤妃一眼,笑道:“无妨,从何处来不打紧,喝着甘甜就好。”
说着抬抬手,叫人沿着河畔继续往前。贤妃和她道了声别,继续往自己的宫殿去。两座步辇一前一后擦肩而去。
景睿之听着她离开的声响,凤眸半阖,望着黑沉的河水。人心易变,本就是常理,何况是这吃人的深宫,什么也比不上权势地位。
若说不是,也只怪自己当初还是自负了些,走的太潇洒。如今这深宫中唯一的一颗棋子也不听话了,到有些烦。罢了,也是好事。
她褪了手上一枚玉戒指,屈指一弹,飞入河中。
“噗通。”
☆、第68章
迎风帔子郁金香,照日裙据石榴色。魏紫姚黄各争艳,欢也罢,怨也罢,一场祭月宴,曲终人散各还家。
张月鹿与赵月乌两人,跟着赵青君,在金吾卫护送之下,安全回到纪国公府。
“奔波一天,娘亲早些休息,阿姐也是。”张月鹿道。
赵月乌挽着她的手臂,笑颜娇嗔:“许久不见呦呦,阿姐要同你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呦呦定也是这般想的吧。姑姑,明早我和呦呦去你和姑父那儿讨食。”
赵青君怎会不允,含笑点头,在女婢拥簇之下离开。
张月鹿目光扫射,面色不愉低声道:“求放过。”
赵月乌柳眉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哼,你半途去哪了?回来笑的像偷食的耗子。”
姐妹两人走在前头,女婢远远跟着。张月鹿没好气的说:“看你没影,以为被耗子叼走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回来特别开心。”
赵月乌哼唧一声,不再说话。
顺心早在院子外张望好几次,见一行人过来,知是自家小娘子,笑脸如花的迎上去。见着赵月乌在旁,连忙问好,低眉顺眼道:“小娘子可回来了,纸砚管事等候多时。”
张月鹿一听,纸砚在此等候自己,知道必然有要事。转身对赵月乌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这有事要忙。等闲暇了听你调遣,或过几日陪你去乐游原。”
赵月乌见她说的严肃,倒要不缠着,松了她手边钩钩手指,丁香小舌微露:“可不许哄我。”
张月鹿一脸无奈,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纸砚在她书房等候,听了动静打开门,正好将她迎进来:“可回来了。我都将你桌上的书稿翻看三遍,快要将纸捻薄了。”
张月鹿闻言一笑,得意问道:“可有趣?”
“如今何止长安周遭,东到江南,西到云滇,南至琼州,北过关内,哪处茶馆酒肆说的不是张宿张大才子的话本,哪处戏文不是唱的长安报上的故事。我听归来海船上的舵手说,各船海上相遇,都要询问交换最新的《长安旬刊》。”
听她前半段话,张月鹿倒也不得意,毕竟不是她的本事,无非沾了后世文坛巨匠的光,拾的他人牙慧。莫说得意,教人夸的厉害羞愧到有三分。待听到海船归来,真是雀跃!
“都回来了?太好了!”数艘海船归来,那都是满船的金银珠宝啊。她如今手脚使唤的大,做的许多事情又都不是从前以钱生钱的买卖。挣的多花的更多,斗金万贯不过是过个手,没焐热就都送出去了。如今海船归来,不管是金银还是物件,都是及时雨。
“除了那艘探险号,其余都回来了。”纸砚接过茶杯道,“都泊在扬州城外的港口。”
张月鹿兴奋地走到一侧,看着墙上的舆地图道:“扬州于长江出海口,位置上好。要是开凿运河,则可由运河直达余杭,江南东道尽在其中。西可溯江而上至湘鄂,二湖之地,惟楚有才。在从淮南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