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迟到就是迟到了,”杨元尚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我要检查你的练武成果,你我换上黑衣,各持一把无头涂粉枪杆,谁身上先点上白点,谁就输了。我让你三招,咱们就比三招,开始吧。”
“是。”
杨元尚提出的比试方式是枪法的一种很寻常的比法,安全又可分出高下。但是,多用于马上枪法,步兵枪法倒是没怎么这样比过。不过,杨慧清却并不介意。她不会骑马,如果是马上枪法比试,即使她有杨断延的记忆,也觉得很不靠谱,就这样反而更好。
只见杨元尚扒去官服,套上黑衣,取了根白蜡枪杆,“呼呼”舞了两下,拉了个“独立长坂坡”的姿势。杨慧清也不啰嗦,换上衣服,同样取了把白蜡枪杆,摆了个“沧海探月”。杨元尚让她三招,她也不客气,抓准气机挥杆刺了出去。此乃一记大杀招,一般是挑开敌人防御后,刺中心脏的必杀技。但是,杨大元帅身经百战,怎会让她这招得逞,只见斜指地面的长枪枪杆一个横拉便快速拨开她的枪杆,一个左侧大踏步将杨慧清的攻击转向右后方,这些都是防御性动作,不能算是杨元尚出招。第一招“大突刺”落空,杨慧清却并不着急,似乎一切都是在她的计算之中。此时她位于杨元尚右侧,于是一招“亏月探马”,枪杆拉回划过亏缺的月牙,从高空利用左手向右刺,枪头斜斜地就要点到杨元尚左肩头。这招又险又巧,让人防不慎防。杨元尚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精明,来不及多想,沉下左肩,堪堪躲过枪头,然后拉回自己的枪杆拨开敌枪,猛地后蹬拉开距离。杨慧清乘势再攻,猛地向前跑动,然后高高跳起,大喝一声“着”,枪杆带着螺旋起劲刺了出去,这是花枪的一招大拿枪,是后世融合其他武学枪法之后才出现的,杨氏枪法本来没有这一招。这一招出现,杨元尚顿时脸色凝重,似乎飞快地在思考如何破解这一招,随后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将枪往地面上一戳,然后猛地一跃攀在了枪的上半段,这是一招“猴子爬树”,也是后世枪法中才出现的招式,但是被杨元尚在情急之中使了出来,显然是为了躲避这一招,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大拿枪”这一招,这是一招持续性攻击招数,可以连续抖出无数朵枪花,攻击力强大,难以防御,唯一的方法就是各个击破或者同样用“大拿枪”来对付,但是极为耗费体力和脑力。眼看着枪杆就要倒下,杨元尚终于开始攻击了,他从半空中借助高度优势一脚就要踢向杨慧清的头颅,杨慧清低头躲过飞腿,横枪扫过竖在地上的枪杆,但是为时已晚,杨元尚已经落地,杨家枪法中最为出名最为难防的一招“大罗千斤”,巨大的力量通过枪杆压了过来,“啪”的一下将杨慧清手中的枪杆震飞,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一枪点中了杨慧清的左肩,快速结束了这场切磋。
这场切磋描述起来很长,实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元尚以强大的力量只出一招就结束了战斗,着实让一旁观看比武的两位武官大开眼界。同时,还有一个不大服气的人,那就是杨慧清。
“父亲,我输得不服。”她气呼呼地道。
“哦?说说看理由。”杨元尚似乎心情变得很好,收回枪杆慢慢把玩着。
“我三招还未结束您就开始攻击,不算数。”
“是吗,你那三招,第一招是‘大突刺’,很普通的一招;第二招是‘亏月探马’,很不错的一招,我差点就没防住;第三招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是个什么招数,竟一时无法破解,你是从哪学来的?”杨元尚细细回忆道,还兴致很好地问了问。
“那是我自己无意中创出来的,”杨慧清不好解释,只好垫着脸皮自己揽了下来,“那一招有着无数枪花抖出,防不胜防。”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自己的招式没来得及完全使出就被我破去,怎么还怪我不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面色沉了下来,背着手,慢慢转过身,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骄阳缓缓说道:
“下个月是巡猎之月,也是咱们后德男儿大展身手的日子,今年你是束发之年,第一次参加,要为我杨家争光啊。你如此这般心浮气躁,叫为父如何是好。”他叹了口气,将白蜡杆扔到一边,向门口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杨慧清:
“武道之所在,乃大力量,大智慧,大决心,拥有之是谓无敌,是谓武道。”
说罢,杨元尚甩甩袖子,深深看了杨慧清一眼,那眼里不是气愤,而是欣慰和期盼,还有浓浓的深厚爱意,但是最后,杨慧清还看到了一点微弱的担忧。她心里一跳,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刚刚的尴尬和愤怒瞬间化成了一身的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了,好像自己是一个窃取了别人东西的小偷被当场抓住了一般。
两个武官也跟着杨元尚走了,这位大元帅只留给杨慧清一个如山的背影,好像与远在另一个时空的那个文绉绉的只知道考古的无比怕老婆的高大身影重合了,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被触动了,一瞬间,杨慧清的鼻子酸了,她抬头猛地看天,太阳好刺眼,刺得眼睛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