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或许是默认,抑或是不愿再与她争辩。
苏苏没有等到他的回音,冷笑一声,心底漫上一层莫名的烧灼焦躁感。
斑驳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绿荫缝隙内流淌进来,点点明亮的光晕染上两人的衣裾。
她后退一步,撤出这片光的帷幕。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苏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姜尚在她转身那刻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苏苏头也不回的直接挥开他的手,几个起落,如云乌发翻飞,御风而去。
两旁绵延数十里的林木飞快的倒退,她脚下一点,在将至山径的岔道前不自觉回头望去。
那人依然是一袭天青色道袍静静的在原地望着她,是那样寂静得近乎孤独的姿态,仿佛从亘古蛮荒就一直站在那等着她回过头,发现他,神情似悲似喜……
她微阖上眼,收回视线。
每一次她先转身。
每一次她先走。
每一次不期然的回头,他总是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么天真的自己,单纯的,全心全意的不顾一切爱着那个男人。这苍茫岁月,究竟是谁先变了,抑或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误的相遇。
轩辕洞
玉琵琶勾弹着琵琶,夜明珠浅蓝色的光芒渗了一室。
夜明珠下的软榻隐隐现出一个姣美青年的侧影,他半敞着衣襟伏在一把玉琴上,束带落在塌下,脚踝被一条拇指粗的金链锁着,链子另一端绕在玉琵琶纤细的皓臂上,随着她弹琵琶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细碎的金石撞击声。
蓦地,一面水镜自玉琵琶眼前展开,涟漪一圈圈漾开,等水纹静止之后,镜子现出苏苏蒙着面纱的身影。
玉琵琶惊讶道,“你可舍得来音讯了,朝歌可是为你闹翻了天。”
苏苏有几分心虚的干咳一声,“我这不就要回来了么,如今文王已死,西岐除了姜尚辅佐刚继位的幼主姬发,再无猛将,玉虚宫所派的雷震子和哪吒行军阅历浅薄,未成大器。等我此次归来,我会向帝辛引荐你和申公豹,到时……”到时包括我所记下的周军驻地分布也会一并告之,挥师西下。
玉琵琶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不对,视线在她脸上的青纱停留了下,戏谑道。“这些时日不见,何时你也学朝歌那些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戴上了面纱?”
苏苏顿了下,看着水镜另一端的玉琵琶,从她身后隐隐看到伯邑考的半面侧影,此刻伯邑考半坐起声,一改原先漫不经心的倦怠,从苏苏谈到西岐的情势开始便专注的在一旁聆听。
玉琵琶知趣道,“需要先让他回避?”
苏苏隔着水镜打量他衣衫不整,脚上锁着金链的模样,曾经的周方国第一美男子,即便是在落难妖窟的时候,也依然秀色可餐的惊人。
遇上玉琵琶这妖怪版女王,他可谓是幸运又不幸,瞧他身上越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盈了几分的脸颊,可想而知被圈养的很舒心,“只要别让他逃到地面上,让他听听也无妨。”
玉琵琶没有调头去看伯邑考,只是不疾不徐地道,“你方才也听见了,你的父王姬昌已经死了,如今你的弟弟姬发也霸占了属于你的王位,若是再回西岐,你的身份也只是徒惹尴尬和威胁,原本拥护你的幕僚必不会死心,到时只是让危机四起的周方国更加动荡……”她一条条念着,伯邑考的肩线微微僵硬,她只作未察,清晰的下了结语,“如今的西岐,已经容不下你了,伯邑考,你还要回去?”
苏苏一字字听着,听到后来察觉惯常强势的玉琵琶语中竟隐带一丝不舍,惊讶的望向她,她眼底泛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玉琵琶她不是石女吗,咳……那该如何拿下伯邑考。
伯邑考在玉琵琶好一番语重心长,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启唇——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的衣冠要一日三换,现在时间到了。”
玉琵琶嘴角抽动了下。
“还有这把玉琴,我也说过,我从不弹同一把琴两遍以上,就算要弹两遍,第二遍也必须熏香七日才能碰,今天的玉琴是三天前的,不要以为把所有琴都做得一模一样,我就会分不清哪把是新的哪把是旧的……扒拉扒拉。”
苏苏默默的扭过头,不忍看玉琵琶殴打美男的画面。
幸而伯邑考终于在最后一秒记得回归了正题,看向苏苏,“姬发如何?他如今适应的如何。”
苏苏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还是不用告诉我了。”
玉琵琶闻言心中一松,朝苏苏道,“关于西岐的消息等你回来再谈,方才你还未告诉我,为何突然在脸上蒙了面纱?”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解开面纱……
瞬间水镜那端传来两道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玉琵琶晃了晃神,迅速道,“你还是遮上吧。”说罢立刻转向伯邑考,用力捂住他的眼睛,“你敢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