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遇见了潘呆子,我原本是没有目的地的,只是打算四处走走。但潘呆子提到了甯邑,让我有了别的计划。心中一动,我答道:「甯邑。我父母双亡一孤女,连父亲名字也不知,只知母亲姓宁,随了母姓。最近闻说亡母有可能自甯邑来,便想去看看。」说罢我从乾坤袋中摸出左惟轩给我的那只焦了一角的木梳,放在桌上,雕刻了“甯”字那一面朝上。
云显瑜的神情有了瞬间的松动,随即问道:「这里离开甯邑足千里有余,你就一单身女子出行如何使得?」
「我父母双亡,唯一的兄长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失踪,我云英未嫁,何来有人陪我出行?」我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再说我身手如何,你大可以去问问潘如玉,若不是那群山贼使诈,早被我杀个一干二净,又何须有人作伴?」
「宁姑娘自何处来?」云显瑜收了剑,在我面前落座,语带犹豫:「没有气息没有脉搏,又是何故?」
「我自归山来。」我一开口就没打算隐瞒,谅这堂堂云王府三公子也不至于加害于我。「我在归山修行,二十七年前在人世间游历时遭祸事横死,得我师兄设法将我救回,却成了如今这样半死不活,说是一具活尸也不为过,若是云公子觉得我会为祸世间,此刻你想做什么便动手罢。」
「白鹭仙子?」云显瑜踌躇半晌,小声唤了一句。
??!!怎么又来一个认识白鹭的?谁能告诉我白鹭到底有多出名?
我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哪知云显瑜忽而拍案而起,拔出桌上长剑架在我颈侧,怒道:「满口谎言!你假扮白鹭仙子到底有何企图?」
又来?哪里说谎了我?
我哭笑不得,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云公子是为何觉得我在说谎?又如何知道我不是白鹭?我跟白鹭长得不一样吗?还是云公子觉得我是易容?要不要捏捏我的脸看看?」
「我三十年前得见白鹭仙子真容,她当时乃是双十年华之姿,体型高挑秀美,哪是宁姑娘你这样……这样……二八年华的体态?」云显瑜皱眉往我身上打量,剑刃紧贴我在的颈侧不曾离开,「面容倒是有八分相似。况且白鹭仙子二十七年前已身死,莫要当我三岁小儿,既是死了,又如何能救?若你真是白鹭,又哪会不识得姬将军?」
……原来竟是因为我身高比白鹭矮了一大截的缘故!我现在只想把止渊揪出来揍一顿狠的,给我塑个身子还带偷工减料的,原本一米七的个头给我塑成一米五,你让我上哪说理去。那玄甲令是止渊给的,谁知道姬将军是什么东西。说来说去总归是止渊害我!
「怎么?没话说了?」大抵我的表情太精彩,云显瑜脸色古怪的朝我问道。
我二十七年前是真的死了,可是那事一时三刻还真是说不完,实在懒得解释,便道:「既然云公子不信,那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坐在云王府的地牢里抚心自问,原来我真的没有了解过云显瑜。不,应该说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他。到今天我才深切体会到他的不放弃精神,从日出时分一直逼问到黄昏,好说歹说总是不信,最后到老爹喊吃饭了,才总算放过了我。不是放了我,而是将我放进了他家地牢里。
我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心软呢?云显瑜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顶多是个神裔,大不了给他一爪子再将他吸到无力反抗不就能走了么,可我始终下不去这个手,即使被他用剑架在脖子上押着走。
好饿啊,算下来已经有三天没吃了……
我毫不优雅地在干草堆上翻滚,草堆被我滚着滚着就散了,干草落了个满地,我又顺着满地的干草滚到放在牢门边上的一个大盘之前。云显瑜倒是没有亏待我,好歹准备了吃食,量还不少,有饭有菜有肉还有汤。
我有多久没吃饭了?好像有一年了吧?
被微生兄弟囚禁的那段时间,以及再之前的日子,我的记忆都有些许模糊不清。现在仔细回想,记得止渊第一次带我离开归山的时候是初夏,那时候我来了约有四个月,就是说我来的时候也是早春,真的是有一年了。
不禁对面前这盘卖相尚可的吃食有点点心动,就尝一点点,我对自己说,然后用指尖拈起了一小块肉片往嘴里送。这个看着像……炒秋葵?我又尝了一小块,还喝了一口汤。
……于是一个时辰后,我吐了。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我蹲在角落里,苦笑着擦擦嘴边,又再干呕了好几下,这真是自找罪受。
重新回到干草堆上躺下,穷极无聊的我,开始摸乾坤袋里的玩意。一件件摸出来看看又放回去,摸着摸着让我摸着了另一个乾坤袋,拿出来一看,竟是从灵湖谷离开时,白清交给问柳的那个。
我心中一喜,先摸出凝神丹来含了一颗,冲散嘴里各种食物混合的味道。再继续摸,果真让我摸到了传音符。
有救了有救了,用所剩不多的真元力将传音符抖开,符纸飘在半空中,从角落开始缓缓燃烧。
数息之间,便从符中传来清婉的男声,「小鹤儿,是你吗?」
「小兔子小兔子!」我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却硬是扁着嘴道:「我快要饿死啦!」
「唔?」温离疑惑道:「怎么回事?」
「我被拘在鄠州城云王府的地牢里,饿了好几天。」我委屈道:「小兔子你赶紧找人来救我。」
「咦?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