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徐婼一五一十都说了, 他一字一句也没有错过, 听过之后不由失笑:“她也是装腔作势, 或是心情不好, 刚好撞上了,不然她那软软的性子, 怎么还能打人?”
徐婼嗯了声:“阿蛮从小就心软, 她也从来不会欺负别人的。”
听见她这么说了,李显突然来了兴致:“哦?她小时候怎么样的?按说我也和她一起玩过, 怎么不太记得她小时候的事。”
徐婼想了下,特意讲了点徐椀的事:“她从前就不太爱说话,就姐姐和她最要好,两个人形影不离的, 她从来也不和别人争抢任何一样东西, 原来还总说这样也好,那样也罢的,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地。”
李显单身拐过来, 枕在自己手臂上面:“是吧,她很容易心软?你也这么觉得?”
徐婼点头:“是,她很容易心软,也很容易动摇,耳根特别软,心地也特别良善,从小就这样的。”
见她夸徐椀,李显也是笑。
他并非想要探究什么,无非是想有个人说说话而已。
很显然,徐婼说徐椀的话,正是他爱听的,愉悦到了他,摆了手让她下去,独自一人又是开始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徐椀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已经经过了好几个伴读,没想到顾青城带来的是个女孩。
跟她说什么不好的事,她都笑眯眯地看着他。
眉眼弯弯的,想起她就想笑。
李显才闭上眼睛,有些困意,王皇后带着人就匆匆来了。
两个宫女紧随其后,到了跟前当即跪下,王皇后也翩翩见礼,笑吟吟地上前来了:“皇上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半天,都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
李显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看着她,支起了一条腿,伸手拐在膝头上:“皇后这说的什么话,听说今天还找了尚衣局的姑姑说话来着,怎么能一个人都有能说的上话的呢!”
王皇后脸色顿变,眨着眼看着他,眼就红了:“……”
她聪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适可而止,也不分辨,情绪上来了,眼眶当中顿时积满了泪水,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显愣住了,王韵也和徐椀一样大,可徐椀是个从来都不哭的小姑娘,他偶尔会故意气她,想看她沮丧的脸,想让她难过一下,好安抚安抚她都做不到。
此时少女扁着唇,没有说话辩解,眼里却是惊慌的泪水,可当真惊到他了。见他神色诧异,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王韵身形一动,竟是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李显腿一抖,差点给她踹开:“放开。”
王韵的眼泪这就落下来了:“我不放开,我一个人嫁进皇宫里来,只你一个亲近的人,可你也不大理我的样子,今天竟然还去邢贵妃那了,你去看她都不来看我,让别人怎么看我?”
李显看向还跪着的那两个:“还不起来,给你们主子扶起来?”
朱雀朱玲哪里敢动,这时候巴不得小皇帝能安慰安慰王韵呢,若是这时候小皇后及时收住,还有些许触动,可惜她哭得太过刻意了,李显从小到大,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怎能看不出来。
他轻轻一动,这就抽出了自己的腿,等她抬头了,也拿过了枕边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去:“朕与皇后,已见过几面,可邢贵妃却一直没有去过,今日才去一次,若是你一直这般在意,那还怎么做皇后?妃子也不可能只她一个,是吧?”
王韵愣住,拿过帕子擦着眼泪:“皇上说的是。”
李显扬眉,耐着性子看着她的泪光:“徐椀是表叔安进宫的,可能你是不知道,朕还得称她一声小婶子,所以,如果不想找麻烦的话,你最好和她好好相处。否则连朕都会很麻烦。”
王韵也没想到,徐椀竟然是这样的存在,也是庆幸没有真的为难徐椀。
她见他眼底已见厌烦了,也抹掉了眼泪,定定地看着他。
李显见她不再哭泣了,伸手抚了下她的发髻:“乖,这才像个皇后样,你须得站在朕的这边,才能同心同德,还有邢贵妃也是,你当知道,她是差点站在你这位置的人,朕不能轻视她,或许你会觉得很委屈,但是朕更委屈,因为朕也不想一起娶了两个不相干的人进宫。”
王皇后闻言垂眸:“那这样说来,皇上并不是讨厌我了?”
李显笑,少年之色更显恳切:“为什么要讨厌你?”
小皇帝还是太过年少,王韵听他亲口说不讨厌自己了,也是笑了。
徐婼远远看着她们一起说着话,也是低头。
就在刚才,她也站在那个地方和新皇说着话,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人,只她不一样,她从前现在和以后,都不可能和人家一样。
出生决定了太多东西,她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绣花,想起了自己侍寝的那天。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她被人卷了出去之后,有了自己的一宫之位。
那时候并没有穿鞋,没有穿鞋。
夜里的梆子声敲了又敲,徐椀可真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