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的梅开的要败了,唯有春禧殿的梅还旺盛,夜色拥簇下更有几分“新白抱新红”的意味,周禁宫东西南北四苑,大片种植梅花的只有倚梅园与昭贵姬所居的春禧殿,在回廊婉转的翊坤宫中格外清香宜人。
月色宜人,照的春禧殿外的梅有清清灵灵的舒透媚态。几株罕见玉蕊檀心梅已经开败了,昭贵姬颇为惋惜,却也心底轻视,吩咐了杜衡将那几株梅搬出去。
这玉蕊檀心梅是花房培育许久才做出这几株盆栽,如今杜衡不是花房的人,也不好在花房说上话,颇有为难之色,这神态被且歌看在眼里,且歌斥道:“做什么为难,若非娘娘留你在春禧殿伺候,你还不是一个花房的下贱坯子?几株梅罢了,这样小家子气!”
杜衡不敢多话,只得吩咐手下的几个小宫女一起抬了出去,昭贵姬站在殿门前瞧着,眼中尽是嫌恶,待杜衡出去,才道:“出身卑贱的蹄子。”
且歌笑着应道:“娘娘莫同这些不中用的东西生气,如今可不是有一件喜事摆在眼前呢。”
昭贵姬心知且歌所言是林成微殁逝一事,瞟,“殿里的梅赏腻了,往清水湖走一走。”
且歌扶着昭贵姬往清水湖走,昭贵姬随手把刚折的梅抛了,“雅嫔才得宠了几日便病逝,自个儿没福气怪不得旁人,倒是拖累了林成晚。”
“遭了秧也好,”且歌腆着脸笑,“安雅贵嫔追封,林贵人撤了封号,林贵人岂有不怨的理儿?往后娘娘用起她来也省的她念起姐妹情分,行事畏手畏尾。”
“姐妹情谊?”昭贵姬冷哼一声道,“林成晚对林成微何时顾念姐妹情分?”
且歌点点头道:“是。安雅贵嫔殁了,还不知林贵人做了什么手脚…”
“林成晚…”昭贵姬默念着,不自主把手上的护甲推了推,“她向来对嫡姐不满,若硬推到她身上也无可辩驳,只是如今还是用她的时候,这事揭过去便揭过去吧。”
且歌道:“奴婢以为这林贵人实在蠢笨,留着是个祸患,娘娘何不除之后快?”
“如今咱们宫里那几位不叫人省心,”昭贵姬愤愤道,“本宫腾不出手收拾她。徐佩妮一味霸着皇上,还处处少不了容贵人!”
且歌道:“娘娘既觉得这两位碍眼,敲打敲打便是了。容贵人有元妃撑腰一时动不得,娘娘便暂且缓一缓。可这徐美人前些日子与元妃摆了脸色,娘娘您也是瞧见了的。”
“如今皇上宠着徐佩妮,”昭贵姬冷哼一声道,“此时敲打也非明智之举,让她快活几日又有何妨?”
昭贵姬这厢说着,便感觉且歌扶着她的小臂有些僵硬,昭贵姬正欲呵斥,便被且歌扯了袖角颤抖着唤道:“娘娘,您看…”
昭贵姬一怔,顺着且歌的目光看去。几株残梅之下,一男一女两个朦胧的身影相对而立且歌幽幽的声音存了几分颤抖,“是徐美人…”
“徐佩妮…?”昭贵姬低浅而诡异的笑声在夜色中有些唐突,声音因紧张显得起伏不定。却并未惊扰夜色中两人的密谈,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只细长的簪,递到徐佩妮的手中,似说了些什么。
夜风吹拂,男子金冠上束发的玄色丝带和女子披风上的流苏随风舞动,别有几分生趣。且歌眯着眼瞧的十分仔细:“这男子好贵重的身份。”
昭贵姬迟疑片刻,喉咙里溢出几分笑声,“能随意入宫的人,自然就是安旻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