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一日驻守大越,哪怕皇帝是个襁褓里的娃娃,他们也只敢规规矩矩奉上进贡的礼品,俯首以其为尊。
当晚,小皇帝在甘露殿里设宴款待芜王和其使臣,由几位心腹大臣和祁阳王作陪。苏卿言担心小皇帝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便以太后的身份陪皇帝坐在一处。
可到了宴席开始时,无论是大臣们还是芜王,全围着魏钧敬酒恭维,倒把小皇帝给冷落到一边。
苏卿言从旁观看,发现魏钧喝酒有一样怪癖,他只斟自己随身带的酒囊里的酒来饮,说是行军时留下的嗜好,只喝得惯这一种酒,别的酒全不爱碰。
其余人自然是依着他的意思,一杯接一杯地敬他,苏卿言看了会儿,默默感叹道:魏将军果然是魏将军,喝了这么多竟连一点醉意都无,倒把憋着灌他的人全喝得东倒西歪。
等她转回目光,就看见小皇帝垂着头,颇有些闷闷的神色,便笑着对他举杯道:“陛下可敢饮酒?”
小胖子撅着嘴,执拗劲上来,一把抢过酒杯道:“以往父皇在的时候,我陪他喝过不少次呢。”
他想起父皇心里就更闷,仰脖就把那杯酒全灌了下去,苏卿言默默叹了口气,也陪他饮尽一杯。这时,芜王总算想起这位小皇帝,忙领着使臣过来,举着杯弯腰道:“臣等,敬贺陛下登基。”
小皇帝没见过这阵势,怔怔举起酒杯又灌下去,一群大臣见小皇帝喝起了酒,便也举杯过来敬,可苏卿言看见小皇帝喝了两杯,肥下巴已经不住地往下点,神志都不太清醒,忙举起杯道:“就由本宫替陛下喝吧。”
众人原本只当她是逞强,可见她连干了好几杯还面不改色时,各个心里都犯了嘀咕:这太后酒量深不可测啊。
苏卿言一副女中豪杰模样,端着酒杯一杯杯往下灌,眼神往外飘动,发现魏钧远远站着人群后看她,黑眸里装着些探究和……钦佩。
她揉了揉眼,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她有什么值得魏大将军钦佩的。边想着,随手又喝干一杯。
最后,太后一人把芜王和使臣全喝趴下了。
芜人向来善饮,这次芜王本想着把魏钧灌醉讨回些场子,谁知竟连个女人都喝不过,最后被人架着肩抬出去时悲愤地想着:“大越真是个可怕的地方,不光将军可怕,连太后也可怕,还是躲回草原好好放羊吧。”
款待的客人被喝跑了,大臣们也纷纷散了席,苏卿言这才觉得脑袋有点晕,魏钧竟还没有离开,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走到她面前,笑得俊逸:“太后可否陪臣喝一杯?”
苏卿言见他走过来,吓得酒立即就醒了一半,忙拾回太后的仪态,嘴角扬起合适的弧度,举杯道:“敬魏将军。”
可酒还没放到嘴边,旁边的小皇帝眼一闭、身子一歪,直朝她的胳膊砸过来。苏卿言还没来得及反应,魏钧已经飞快放下酒杯,单手撑起小胖子近百斤的身子,再上前一步,面不改色地将小皇帝给抛到自己手臂上。
他靠过来时,苏卿言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阳刚气息,竟让她莫名有些想脸红,再转头时,小胖子已经被魏钧抱在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她偷偷瞥了眼魏钧手臂上凸起的肌肉,正被小皇帝的肥脸蛋枕着,令他舒服地咂摸了下嘴巴,不由得心想:以往总嫌弃武将太过粗鲁,这时倒是显得十分可靠。
魏钧开口道:“臣先将陛下放到暖阁去睡吧。”
苏卿言心不在焉地点头,瞅见他抱着小皇帝往里走的背影,还是不放心想要跟上,谁知衣袖一扫,竟将魏钧带过来那只酒杯给扫到地上。
她盯着地上洒了一地的酒,顿时心虚地想要扶额,偷偷摸摸趁魏钧还未回来,随手抄了瓶酒倒进去,琢磨着:只是一杯而已,应该喝不出来吧。
魏钧在暖阁里安排好宫人照料小皇帝,便又走回正殿,见苏卿言略有些怔忪地坐着,撩起袍袖拿起那只酒杯,朝她微微倾身道:“太后莫忘了,还欠臣一杯酒。”
苏卿言本能地往后退,灯罩里熏黄的暖光正打在他的侧脸上,竟让那张向来凶悍的脸上现出几分温柔之色,莫名有些慌乱,忙端起酒杯饮尽。
魏钧挑了挑眉,也一口喝干杯中酒,谁知酒杯还未放下,脸色立即一变道:“这酒!”
然后他便突然倒下,直直趴倒在桌案旁。
苏卿言吓得差点喊出来,莫非这酒有毒,可她明明也喝了不少啊。忙弯腰去探他的鼻息,发现气息十分均匀,好像只是昏睡过去。
她皱眉想了想,坐在魏钧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了句:“魏将军?”
魏钧就那么趴着,鼻息沉沉,半点回应都没有,苏卿言咬着唇,鼓起勇气去戳了戳他的手臂,然后就被那铁块一样的肌肉给折回来,攥着手指委屈地想:好疼。
突然瞅见他腰上酒囊,连忙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才恍然大悟:这里面根本不是酒,只是装的白水而已!
她歪头想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件事: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魏将军根本不会喝酒,只需一杯就能将他放倒。
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