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进了龙眼睛里不舒服,如今却满口再夸秦湛有多厉害。
越鸣砚笑道:“师尊厉害,我知道的。”
燕白道:“没关系,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还要飞升!”
越鸣砚这两天听到的事情大多都是逍遥仙和飞升,听着燕白这么鼓励他,不免对上界也产生了好奇。他问:“燕白先生,您是从天上坠下的,想必知道天上是什么样的吧?天上的神仙多吗?”
燕白听越鸣砚这么问,却支吾了起来,最后道:“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越鸣砚有些惊讶:“为什么?”
燕白道:“哎呀,大家多少都有规矩的嘛,我掉下来已经很倒霉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燕白这么说越鸣砚自然也不问了,这些问题想必秦湛当年也问过,燕白回答的也大致不离。他不肯说上界有关的情况或许和上界的规矩有关,秦湛并不喜欢强人所难,燕白不肯也就算了。
“反正天上挺好的。”燕白嘀咕着说。
走在前方的秦湛眼前渐渐展露了一副春图,她瞧见了一剑江寒的影子,停了脚步,对一人一剑道:“到了,且安静些。”
燕白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要安静,当他看见了逍遥仙坐化于石上的身体,以及站在她面前的风泽后,便嗖忽噤声。
风泽站在逍遥仙的面前。
她面色鲜活,唇角含笑,身上落满花叶青苔,安静地像一场梦。
风泽伸出手,替她一点一点儿清去了身上的青苔枯枝,一点一点儿的捡出了她原本的模样。逍遥仙的裙子在数千年的风吹日晒中,早已脆弱的像纸片一样,只是压在青苔的下面,尚且维持着最初的形状。
风泽极为小心又极为认真的替她打扫着周围,像是在做件尤为精细重要的工作。
秦湛看向了一剑江寒,一剑江寒低声说:“没有元神,ròu_tǐ仍活着,的确是坐化飞升。但是……”
若是真正的坐化飞升,那合该和温晦一般,可逍遥仙身体虽活着,但身上却呈现一股极为脆弱的气息,甚至比不上坐化而亡的那些修者留下的躯体清净——她的身躯仍然留着,但脆弱的当真似一场梦。
一剑江寒说:“风泽猜她被吃了,温晦说风泽猜得没错。可你看,逍遥仙坐化在这里,她并未葬身龙腹——”
秦湛说:“她的确飞升了,但在飞升的那一刻,天降应龙,吃了她的元神。所以他们都没说错,我们也没看错。”
“一剑,她身体护体的仙气淡的很和温晦当年全然不同,这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坐化飞升不算完全。尸体尚未全然与元神脱离干系,她未达上天的时候,便不小心撞上了下界的应龙,遭遇了意外。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呈现在这般非生非死的状态,只需有一点外界刺激,便要碎了。”
“温晦飞升过,所以他只需看一眼逍遥仙的尸体,并能明白她是怎么回事。”秦湛道,“唯一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回去找风泽说这句话。”
秦湛低笑了声:“难不成还是死了的逍遥仙请他为风泽捎的口信吗?”
仿佛正要印证秦湛的话,风泽面上即使装的再镇定,见到了这样逍遥仙,他周身的剑气仍然有些控制不住。他的封疆悲泣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逍遥仙周身笼着的仙气乍然溃散,风泽的手指尚来不及触碰,原本阖眸浅笑着的姑娘便在他的指尖化为了一捧沙。
数千年过去,若非逍遥仙是以坐化飞升的方式死去,又停留在这样的一座孤岛,由应龙守护着,谁也近不得身,怕是早就已化为砂砾了。如今等到了风泽,让他见了最后一面,也不知是不是逍遥仙最后的愿望。
风泽看着手中砂砾怔了好久。
过了好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慢慢的跪在逍遥仙坐化的石台前,低声道:“我来赴约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风吹散砂砾后,石台上留下的,只有逍遥仙的天华万宝囊。这样宝贝并未被千年时光腐蚀,仍是多年前风泽见到的那样。
风泽按着逍遥仙教过他的方法打开了这样法器,从中寻到了剩下半壶的酒,还有剩下的一小包炒豆。
风泽忍不住笑了。
他已兵解,自然是饮不了酒也吃不了东西。
风泽说:“千年前,应该陪你将这壶酒喝尽的。”
秦湛和一剑江寒在一旁看着风泽,心知这时候不是他们该说话的时候。两人安静地站着,可阿晚偏生忍不住。她看着风泽,低声问:“主人是要离开了吗?”
风泽微微侧首。
小姑娘看起来快哭了,她说:“主人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爹虽是东海碧霄谷的弟子,可他因为和我娘在一起,早已被除名了,碧霄谷不会要我的,你若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风泽说:“我有一场长约,拖了上千年,如今也该去赴了。你不必担心,蜃楼的所有我都已交接给了你,你日后便是蜃楼的主人,蜃楼永远是你的家。”
阿晚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她尖锐道:“你不在了,蜃楼不是我的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