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坚持一段时间下来也觉得慢慢轻松了。
因为她们暂时属于新兵连,所以就和文工团还没有太大的关系。每天除了密集的训练,就是吃饭和睡觉。也就叶湘有多余的心思,不时就会摸空熟悉楼道里的其他宿舍的人。拿着巧克力和糖水菠萝去人那里问这问那,了解文工团的情况。
她们吃饭是在新兵连那边的饭堂,睡觉倒还是在宿舍。晚上训完拖着两条废腿回宿舍的时候,有时会看到施纤纤或者看到安卜昌杰明,都是招呼一声就过去,没有太多接触。和别人,认识都不认识,自然连招呼都没有。
也就是这三个月,宿舍里的四个人建立起了革命感情,说白了就是大家越来越熟,也越来越了解。
了解之后,蒋珂发现叶湘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就是个大八婆。于怡姗身上就有种生在北京城长在皇城下的自信自我,也强势。而刘兰翠呢,展示自我的时候不多,她在于怡姗和叶湘这些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自信。蒋珂算是许多普通人中最普通的那一个,北京城里的姑娘,家里条件什么都很普通,所以平时的表现也很中庸普通。不太会说谎,做事和她的眼神一样,都很认真,从不叫苦喊累。
于怡姗说她,“没想到这么小的骨头架子,这么能扛。”
蒋珂笑笑,她忍过比这更难忍的事儿。这些事情,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三个月集训期很辛苦,但在结束的时候,又会觉得很留念。
那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份,空气里到处都是燥热的因子。宿舍里的四个人都黑了手和脸,镜子里一照心碎一地。刘兰翠本来是小麦色皮肤,这会儿却不是最黑的。最黑的是叶湘,她已经好些天不照镜子了。她羡慕蒋珂,说她只晒黑了半个度。
蒋珂照镜子摸自己的脸,确实不是特别黑,天生的好皮肤是真的让人羡慕。譬如蒋珂不知道,自己的皮肤在晒黑后,恢复得也特别快。
新兵集训结束的当天,四个人洗了澡就在宿舍的床上躺了一下午,并没有出去,因为太累。
以往的三个月里每天都很累,每天集训洗漱完到床上要不了几分钟就全部睡着。以至于,连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叶湘那憋的,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只打听消息了,一直也没得空跟宿舍里的人说过。
今天算是闲下来了,午觉睡醒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便只能聊天。
叶湘问大家,“进了文工团了,你们以后都有什么打算啊?”
这种事情,大概很少人会提上日程来想,她问完后宿舍里沉默了一阵。还是刘兰翠先开了口,说:“就是跳舞参加演出啊,还有什么?”
叶湘抿着嘴笑,伸头问蒋珂:“可儿你呢?”
蒋珂说实话,“好好跳舞好好表现,入党提干,演出拿奖。”
叶湘听完后还是笑着的,又问于怡姗,“愚公你呢?”
于怡姗把胳膊叠起放到头下枕着,看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好好跳舞,找个好老公。”
于怡姗确实说到了叶湘想说的话,这好老公的标准也很清楚,嫁到某个首长家做儿媳。就算嫁不出去,也要找工作职业都很好的人嫁。似乎文工团的大多数姑娘们都是这么想的,也拿这个做一条最好的出路。因为都觉得舞蹈不能跳一辈子,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所以要趁着这几年的好时光,把自己的终生定下来。女孩子的人生,似乎就是嫁人相夫教子。谁嫁得好,谁就体面。
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很多女性都是这种想法。现在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也好,后来的二十一世纪也罢,把嫁人当作人生终极追求的人不在少数。
蒋珂躺在床上听着,能听得懂于怡姗话里的意思,但是她没接话,也没反驳。
“还是你成熟一点。”叶湘在床上动动身子,看着于怡姗又说:“你知道吗,我们文工团就有这样的对象,只是大家平常都不说,是我打听来的。”
于怡姗听她说这话来了兴趣,问:“谁啊?”
叶湘声音突然放小,神神叨叨说了句:“安干事啊。”
于怡姗愣了会儿,“安干事?除了长得好看,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啊。当时我们从北京过来,我还让他给我扛了三包行李,他也没说什么就扛了。”
叶湘清了清嗓子,还是小声,“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再出去说啊。虽然大家其实都知道,但平时没人会提这个事。”
于怡姗看她磨磨唧唧的,便道:“你快说吧。”
叶湘这便清了清嗓子低着声音开始说:“安干事不普通,他是我们军区副司令的儿子,但是跟副司令的关系特别不好,闹得有点僵,所以一般没人提这个事。其实照他那种家庭,从小就培养他军事上的才能,他不应该来我们文工团的。但听说安干事对军政不感兴趣,也是因为这个和副司令闹僵的。副司令嫌他没出息不上进,闹僵之后就不管他了。安干事从小又多才多艺,钢琴弹得尤其好,还会吹长号拉小提琴,就自己报名进了文工团。我说直白一点,其实他们正经军人,不怎么能瞧得起我们这种文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