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几场大雪,已经春天了,花开晨光之中,我再次走到“人才市场”。未进门,已见人才济济,然而绝大部分还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年轻才子。我望着高大的门台,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步。
每当看见招聘台前挤着年轻人时,我都立即越过,迈向下一个台子,所以我已不是在选择单位,而是在选择台子!偶尔遇到台前空缺的机会,我才羞愧地跨上去——孤立地停步了几个台子,每次招聘人问到我的原单位之时,我都哑口无言地离开了,他们也疑惑地瞧我不止。
……伤心了很长时间,我终于见到一家外省企业的名字上竟有着自己一直憧憬的那个旅游城(杭州市)的名字,不由地心跳加速!因为我早想去那里玩玩,但受经济所限,始终未能如愿,虽然它离我们省城并不算远。于是,我满怀愿望地走了上去。中年老板瞧着我困苦的脸色,仿佛感觉我的心情非常,就多问起我的工作经历。犹豫几下,思忖他是外地人而不会给我添麻烦,才无奈地叙述了自己在单位的不幸遭遇。他目光怜恤地听完我的话儿,亲热地看过我的“应聘资料”,尽管我的专业知识与其机械配件生产根本不合,还是招纳了我,可我尚不能直接进入省城办事处,需先到他杭州市的企业里熟悉一段时间生产技术再回来。而我是希望偶尔出差去那的,所以相视老板憨厚的五官,我非常感谢他的慈善,答应他以后努力工作、报答他的恩情。
接着,我就高兴地回到家。孤坐在床边,想到身边同学朋友的情义,我又不由地拨通了严大哥的电话,说,自己将外出打工了。他当即惊喜,告诉我,他的一位大学同学已在杭州市创办了一家民营企业,且让我去后见那老总一面,会有帮助的。
我特别高兴,但是,一时又为难了?唉,人家也是大学生,却都有了自己的企业,而我连自己的工作都干不上!——痛苦了一会儿,我感觉还是尽量在自己单位工作吧,别外出丢丑了。
下午,我自卑地回到单位。停车场上依旧车少人稀的,办公楼还是两层,虽然我行走顺当,但一入大门,就觉费力!直到抬步很累地攀完了十几层台阶,终于进入韩站长办公室。他正一人坐在屋里,用着电脑。
“下午好,韩站长。”
“哦。”
他抬头看我一眼,抽了一口烟,问:
“怎么讲?”
“我想回来上班了,我这病假也都两年多了。”我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你在家不是快活的很吗?人家想这样还不能这样呢。”
“韩站长,其实我并不快活,我还是想上个班,别再浪费青春了!”
“你在外面也能找个工作哩。”
他显得有些反感了。我急忙解释:
“现在人才市场很拥挤,而且我年龄也大,合适工作难找咧。”
“那你咋还经常表现得多有才呢?”他眼一斜,吐口烟圈。
“呃?……”
我不由地迟钝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妥。愣了一时,我望着他已经灰色的脸膛,说:
“我是这个单位的,还是想在这个单位上班,请你……”
“你的事不都讲好过的吗?”
我恳求他“尽快解决”的话儿还没得讲出,就被他打断了。他讨厌地瞅着我,继续说:
“这里到底谁讲话算啊?林泽祥,你别再没事找事!”
“我这根本不是给您找麻烦呀!”
“你这就是找麻烦!”他头一摇,手指侧面的沙发,“把那上的报纸拿给我。”
我没再与他啰嗦,就走过去,拿起报纸,转身递到他的桌边。而他又已面对电脑、注意上屏幕了。停立在其身旁,我也不由地斜看一眼window。哎呀,我猛然后退一步——屏幕上竟只是无聊的游戏,莫过糟蹋小孩,最令大人讨厌!
虽然离他远了,他的眼睛也已盯在自己的爱好上了,但我忽觉韩妹子挤在我们之间了!曾经的经历开始加速了我的心跳,现在的意外又抖动了我的双腿……在他的办公桌前兀兀地徒立了一会儿,我陡然醒悟,再求也是徒劳了,惟有无奈地接受,就抿下嘴,说:
“韩站长,那就这样呗。”
“唵。”
他并没抬头。我立即转身,失望地离开了自己的单位。回家之后,依旧自我封闭在郊区租住的陋室,顶多门前房后地徘徊几步,然而,孩儿单纯的笑声越来越加大了我的生活压力!
过了几天,手机意外地响了,竟是褚大哥打来的,我犹豫地抖抖手,才接了。他是老乡路国圣的朋友,与我并未熟悉,可是话儿也像亲朋一样关心:
“现在可到什么物流企业打工吗?小林。”
“咦?”我一愣,他仿佛已经知道我丢掉了前面的工作,就问,“褚大哥,你晓得我不在那家物流企业干了?”
“是的,你被吕经理赶走后,我先不知道,仍给他运了好几次货。有一次,吕经理又打来电话,询问运货,我告诉他,表弟那边的电器生意已经难做,暂时不需运货,请等我再联系!因为自愧使你丢了面子,我就让他叫你接一下电话,想跟你道个歉,然而,他停顿一时,才给回答,说你差劲,把你炒鱿鱼了。我哪能偏信他的鬼话,所以一听、大气!但是,他已经挂了电话。”
“哎哟,对不起!让你费心了。”我顿觉一痛。
“不,对不起你!——你都被吕经理欺负了,我却还给他提供生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