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辆全身被撞得坑坑洼洼油漆掉得一塌糊涂的车惊了跳,经过身后的时候,赫然看到那一长串英文数字,惊叹声:“路虎哇!”他表示这么破的路虎头一次见,赶紧抓紧时间凑过去瞻仰一下。
周悠悠“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特正经地点头,说:“嗯,虎路。”
左边停好车的同事听到说是路虎,忍不住乐,笑呵呵地打趣句:“开辆这样的路虎上班,倍儿有面子。”
“嘿嘿!”周悠悠干笑两声,说:“这车别的没什么,就是修起来方便。”
路过的同事听到这话只是笑,没好意思开口问:“你这车有修过吗?”
他们若是开口,周悠悠铁定会拍着胸膊保证说有修过,她还有发票为证。这车从一路开去西藏又一路开回来,翻过三次,撞过十几次,进过五次修车铺,现在还能开着来上班,牛气吧!她觉得特牛气。周悠悠一抚她额头那缕飘逸的短刘海,一瘸一拐地朝电梯扭去。
周悠悠的工作是全公司排得上号的清闲,闲得她想在仓库办公室里孵出一窝小鸡来。她朝旁边那仓库中唯一的同事加上司瞅去,那位大姐闲得正在玩电脑系统自带的纸牌游戏。这位大姐比她还闲,有人送货来,大姐头都不抬地来句:“周悠悠,你去把数量清点下,让送货工人抬到货架上,再把数量入账。”有人拿领料单来领料,大姐又是嘴一张:“周悠悠,你领他们去拿下。”偌大的仓库,偌大的标识牌把各种用品按区规划得清清楚楚,只要有逛超市的常识进到这里就一定不会弄错,周悠悠第一天上班连学都不用学就会了本职所需要的一切技能:瞪大一双眼睛数12345678……
周悠悠的字丑,不管是英文还是中文或者是阿拉伯语还是德语、法语,通通都丑,但她的字再丑,往这位大姐面前一摆,立即甘拜下风
俯首称臣。上司不愧是上司,字都丑得别具一格、不同凡响。前两天一直只录电脑账,无缘一睹顶头上司的笔迹真容,只能从单据上的签名瞅出这位大姐的风格豪迈不拘小节,待大姐把本部门的手写账本存根甩给她,让她把这两天的出入库记录再录一份到纸质的账簿上,当她把账本一翻开,看到那满篇的螃蟹,立即跪了。泪流满面啊。她这摔了一跤的腿不像散了架没拼好,这位大姐的字才是,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给拼上去的。横折人家绝对不写成横折,是先写一横再写一竖,一撇能撇到太平洋把旁边的格子都占了。什么叫范儿,这才叫范儿。字写得丑怎么滴,人家照样是她这位斯坦福大学硕士毕业的周悠悠同学的顶头上司,指不定人家的背景还要深厚。周悠悠给钱大芳钱主管奉上一杯热茶,开始套近乎,钱主管的官不大,但是自视甚高,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就连部门经理进来,钱大芳主管大姐都只以鼻孔相待,尔康那大鼻孔对上钱大主管的鼻孔可以去边上蹲缩着划圈圈了。
闲得宫疼的周悠悠摆上一堆进口零食眼巴巴地坐在钱大主总管的身旁看钱大总管玩纸牌,然后她终于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在3g、i横行的今天,大姐怀揣爱疯五还干巴巴地玩纸牌的缘由,爱疯五落到这大姐的手上,功用也只有两个接打电话加mp3,别的通通都太复杂,不会用。如果乔布斯还在世,看到这位大姐,不知道会哭还是会笑。
周悠悠还发现,这位大姐用电脑的时候不用键盘,人家用手写板,周悠悠一问,遭到钱大主管的一记白眼:“用键盘多老土,用这个,不用背字根和学拼音,方便,先进。”
不用学拼音!方便!先进!周悠悠用无比膜拜的眼视巴巴地望着那钱大主管:“大姐,你们那时候上学不学拼音的吗?”
“学什么拼音,能背几句毛、主、席语录喊几句口号就成。”
周悠悠默了!她无语凝噎半天,又问句:“大姐进这公司几年了?谁介绍进来的?”
钱大主管下巴一扬:“两年,我二大爷的四女儿的老公是副市长。”
周悠悠的嘴唇颤了下,差点摔到椅子下飙泪打滚。就这位大姐的能力和关系都能是她的顶头上司。特么的悲催了。
钱大主管又问周悠悠:“你呢?家里有什么亲戚帮你走这门子?”
周悠悠双眼含泪,弱弱地答句:“我……我哥也是公务员。”灰溜溜地往自己的办公位上滚。
那钱大主管一听是公务员,顿时来神,又问:“什么单位啊?”
周悠悠结结巴巴地答句:“没……没你家的亲
戚官大。”她心里揣着的那个小人差点把桌子捶翻,眼泪狂飙满地。
钱大主管嘴巴一瞥,得意洋洋地说:“那是,要不然怎么是我管你呢?”
“……”周悠悠憋了半天,冒出句:“我……我去厕所。”
☆、第二章推着椅子上任
周悠悠在洗手间蹲着,心里的小人儿泪奔八百米长跑后,终于回归正位。她回到办公用品仓库,瞅着那一米二长的小办公桌和坐垫凹陷露出屁股印的椅子,歪着头,左瞅、右瞅、横瞅、竖瞅,最后一拍大腿,换!她记得仓库里面有办公家具摆着。她把那破烂的小椅子推到角落旮子塞着,然后去到办公家具区,居然从在那积灰尘的办公家具区里翻到一把意大利原装进口的办公椅。这把椅子被一堆人造革椅子挤到边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它被这堆椅子排挤得很厉害。周悠悠顿时心生怜惜,把它从那堆椅子的排挤中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