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络起来,好像认识很久了一般。
这家夥......真是自来熟啊!
在一旁看著听著,毕子灏不得不承认方季北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当然同样的,住在这一
带的人也都没什麽心机。方季北说借口水他们就敢开门,方季北和他们聊天,他们就问啥答啥,绝不隐瞒
。
当然这些人家徒四壁,倒也没什麽好怕的。
毕子灏平生第一次亲眼看到穷人,第一次真正知道什麽叫做贫穷。他读过杜甫出入无完裙的句子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种事发生──在一家讨水的时候,後屋的人竟然催促快一点,因为他要
出去做活。
毕子灏受了极大的震撼,到了後来,他完全是被方季北拖著走家串户的,听著方季北跟人说起生活如
何什麽地方不好等等,他只是听,发呆。
在聊天过程中,方季北帮人做了不少活,遇到极为贫困的,也给些银钱上的帮助。他显然是习惯做活
的,所有活计说干就干,极为熟练。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但是是真实存在於毕子灏眼前的世界。
连方季北脸上的汗珠都如此真实。
为什麽要帮他们做活呢?直接留下银两不就好了?回宫的路上,毕子灏问方季北。
救急不救穷,我有多少银子,能给所有人麽?方季北反问回去,抬头看了看天,叹口气,这里
还是京城,是繁华地界。有些实在贫穷的地方,穷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他侧过头去,毕子灏偷眼看他,只见他眼中悲怆,表情却看不出太多变化,甚至还留著刚刚和别人聊
天时的开朗。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毕子灏故意道,引来方季北询问:什麽常态西?
毕子灏向他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同时为他生动讲解了屈原的事迹。方季北听完後很疑惑:可是他
为什麽要投江呢?皇上不好就造反嘛,再说就算国灭,可是百姓没有都死吧,那也算不上真正的亡国吧?
你杀进来的时候,不是也有很多大臣殉国吗?毕子灏不正面回答,道。
方季北想了想,点头: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们为什麽要自杀,当然有些大概是畏罪,但也有一些是民
生很不错的啊。
那种气节,你是不懂的。毕子灏冲口而出,马上感觉自己冲动,住了口。
方季北停住脚步,伸手指向刚刚走过的地方:百姓生活成那样他们不‘气节去死,我带著一群活
不下去的人杀进京城宰了皇帝,他们就要去死了?这算什麽气节?
皇上心系万民,乃社稷之福。毕子灏不软不硬顶了句。
方季北听不出他言下淡淡嘲讽,但是能感觉出来。他挠了挠头,觉得读书人真是神秘啊。
十二
回到宫里,方季北继续忙碌。
和当皇帝相比,他更喜欢在宫外种地干活,做些劳力但是不操心的事情。当皇帝对他而言,不是不能
,但是太麻烦了。
当然现在他背负了太多,想撒手也不可能。
科举、伎官,还有朝中种种事情堆在一起,让他闲都闲不下来。是以虽然过了起初每日早朝的时段,
改为三六九日上朝,方季北却只有更忙,早起晚睡,壮得像牛的体格都瘦下来了。
这种情况下,偏偏还要每日习字念书。毕子灏和任天可以轮休,他却不行。
这样下来,方季北也是疲累之极。最重要的是,事情太过杂乱,而下面反对的力量,太大。
一半大臣怠工,剩下一半在职位上也处处受到刁难。大岳虽然是马上得天下,治国却还得靠文臣,虽
然他们并没有什麽突出的本事。
小人方才牟利,而那些奇技淫巧,更为君子不屑。方季北是篡位国贼,本身就不被读书人所承认,何
况他又摆出这麽一副架势。
为今之计,是先把那些士子安抚下来,给他们一定的好处。我看这次开恩科,先别动那些明经什麽
的,找个人先按照前例出题──就叫文科吧。然後我们在文科之外,再开一个杂科,用来招收各方面的人
才。就算没有早朝,孔之高和方季北还是要每天议事,讨论眼前的麻烦,孔之高早有考量,便道,这
个杂科应该开在文科之後,我们不仅要有一技之长的,最好同时还识字,至少要能教授也能改进......
这些都是要做的,但是......该怎麽把情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