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陷入绝对寂静之时,哪怕是一声悠远长嚎也如同开天辟地那般。
沙漠广阔无垠,漫天风沙从这头吹往那头,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向何方。
行者衣衫破碎踽踽独行,干涸嘴唇裂开,双眸失去光亮,身后的串串脚印在风一起便被掩埋,于这世界的中心他渺小的一无是处,似乎也就只有他一个生命存在这茫茫天地间。
唳!急促扑簌的声音从天而降,那人抬头看时数不清的禽鸟扇动翅膀在空中汇集,此地无木无水,又到哪里来的禽羽呢?
“朱雀,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吗。”行者拂袖,盘膝而坐,任由头顶乌压压一片铁羽风暴对着他倾轧下来,百鸟朝凤凤求凰,有百鸟聚集飞舞之地必然有凤栖,凤与凰不相离,有凤必有凰,后世多不见凤凰,有的也是凤凰的血系——青鸾火凤与朱雀大鹏。
青鸾火凤与凤凰一般,所过之处有光晕绕日,又称为双天轮。
大鹏戾气深重,聚集之禽鸟也以嗜血凶残的种类为主。
唯有朱雀。
猛虎敛爪探蹄,环绕着行者盘卧,虽然瘦得皮包骨,但是看骨架也是一头凶猛瘦虎。
它的皮毛是雪白,紫色虎纹和紫色瞳孔闪烁明光,直勾勾盯着头顶落下的巨大钢锥,鼓足中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虎啸。
“滚!”
白色空气炮撞上了铁灰风暴,连环爆炸连环嵌套,最终那百鸟铁羽被野蛮的空气炮击溃。
啊,你是。
白虎啊。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是......阴火,你可以叫我螣蛇,就像你体内的辛金太阴,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吧。”阳光突然变成了黑色,百鸟之上的漆黑火焰突然从内向外爆发出幽蓝,一道蛇形从黑炎中冲出,拍打着翅膀看着地上行者,吐着信子阴恻恻笑:“我于你有大用,除掉乙木女,我们便无敌,如何!”
狂热的螣蛇围着行者画圈,阴冷眸子上下打量那男人和白虎。
“难能可贵的是,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形体化身成这样。”螣蛇羡慕的看着那头体型虽大但仍然可以看出纤细的家伙:“你好啊,太阴。”
白虎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直接忽视了螣蛇的问好。
“当初下界,你二人便未参与进来,是什么意思?”
螣蛇不答话,突然瞳孔紧缩,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那白发男人。
白虹贯日,一轮恐怖剑阵从天而降,大漠之下掀起狂沙,同样的亮白阵法突破地表出现,密密麻麻的剑芒将螣蛇困锁在剑阵中央,每一寸躯体上至少有三五道尺余长的剑光架在螣蛇身上。
“阳土生阳金,此地大漠,你敢在此与我开战,狂妄。”男人眼帘低垂似在养神,右手小指微动,那上万道剑芒立刻给螣蛇切的四分五裂。
螣蛇震怒,阴火烧天,幽蓝色炽焰从天空中降落,每一点每一缕都蕴含阴冷的丁火煞气,无数火蛇砸向那人那虎,阴火性无常,好杀人,蛇形蛇心,天下大凶之不详神。
吾乃火灵,金铁不可伤吾之身,你怎敢,挑衅吾!
螣蛇的湛蓝眸子突然泛黑,吐着信子阴狠咆哮,金神白虎太阴,不要给脸不要脸!
“当你说出这句话时,可曾想过,十二神已然归位十尊,缺丙丁之火致阴阳卦盘提前崩溃,无法破开虚空直达混沌天,这罪过,你与朱雀,谁来承担,谁敢承担,若玄武在此,尔敢狂言!”破劫白发紫眸,摩擦着臂刃起身:“莫说是你阴火螣蛇,放你阳火朱雀一同来此,能胜我庚辛不成?”
那你,便与太阴在此地慢慢枯朽吧。
螣蛇盘踞起身体,面无表情发出一声嘶吼冲天离去,白云打了几个转,张牙舞爪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
你,想,走?
白发男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四颗犬齿竟然有些骇人锋锐,他五指成钩对着苍穹虚摄,掌心爆发出狂暴绝伦的吸扯力,已经消失在蓝天之后的螣蛇居然被蛮力拉扯回来,狼狈坠落沙漠。
“此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男子疲惫的紫色眸子邪气森然:“我十余万年的怨气,撒向这无辜天地多不合适,就拿你来,发泄发泄吧。”指关节爆发节节爆响,男子舔了舔唇角:“我白虎自睁眼,一生无败绩,哪怕是末路穷途也从未输过,被你等在背后捅了刀子,一缕分身在此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你,当真不知道死字何解!”
大漠剑起百万道,剑气纵横切割时空,朦朦胧胧影影重重,一头白虎驮着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奔走在虚空中,迸发血气万里。
又有玄武踏浪,有麒麟疾走,有小女挎刀,有银鹰长舞。
“你们居然,都来了。”
……
“没想到,我皇甫图手染如此多的鲜血走到此步。”身着赤红金龙的独臂男子登上高台南望:“竟然是为别人做嫁衣。”
也不知他征战几年青丝沾白雪。
“秦气数已尽,后汉当兴,大王既为十六前汉龙骑甲,自当担负起匡扶汉室的重任,哪怕登基称帝!”那年白发卜卦人,今日后汉兴邦肱骨之臣。
后汉没有,大汉血脉既然断绝,那就没有必要继续打着汉的旗号。
我登基称天子,何须旁人嚼口舌!
皇甫图左臂握戟震击高台,滚滚白光横扫八方。
一如既往的霸气,你当初,可就只是个不见天日的鬼啊。
白发军师嘴角噙笑跪伏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