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人立时融进了远处一片混乱中,再也瞧不见清了。
我见了,心道这怎么成,一时急火攻心,哪顾得那么多,就想冲上去,却被花惜颜和端宴从旁边一把扯住。
我被他们这一扯,牵动了之前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由得又吐出一口血来。
花惜颜立刻将我按了下去,温言道:“师师,别动,我来帮你治伤。”
端宴也瑟缩道:“师师姑娘你别去,你看你走都走不稳了,前去凑什么热闹。趁着那边那些家伙还没过来,我们暂时在这里躲一会。”
我喉咙里堵着一口血,也说不出话来,一颗心悬在半空,勉强抬眼想去看巨门那边的情况,奈何光线太暗,我根本瞧不见。
只能听见那边厮杀声阵阵,正是那女人的队伍和前来的那群东西斗在一起,耳边都是男人们低沉的嘶吼声,还有金属铠甲僵冷生涩的摩擦声,兵器交锋的铮鸣声,整个冥殿此刻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战场。
花惜颜跪在我面前,封了我身上几处穴位止血,接着手脚麻利地帮我包扎了手上的伤口,我疼得冷汗直冒,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就见不知何时,一个干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不远处。
那身影瘦得可怕,手上握着一杆长枪一般的物事,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瞧着我们。我瞧得头皮一炸,居然是先前的那种木偶将士!
“小心!”我大叫,花惜颜听到我的叫喊,立时就跳了起来,跟着只见她手中银光一闪,几根银针激射而出,那干瘦的木偶将士身体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被花惜颜精准地拆了衔接的关节,霎时便散了架,委顿在地上。
我看得一呆,纵然我知道医术高超之人精通人体各处构造穴道,但也仅限于活人,按理来说不能用到这种人偶之类的死物身上,想不到花惜颜这般高深,竟然能如此准确地将这种东西给拆解掉。
“啧,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花惜颜摸了摸腰间的皮革夹包,皱眉道:“我的银针也快用完了。”
端宴哭丧着脸道:“惜颜姑娘,早不用完,晚不用完,怎么偏偏这会子用完!”
他话音刚落,远方幽暗中又稀稀落落地显出几个影子来,具体模样根本辨不分明。
花惜颜道了声:“你们快到棺椁后面躲着!”跟着腰间铃铛叮铃作响,就朝那几个影子冲了过去,居然一下子也隐入幽暗中,瞧不见了,只能凭借她身上的铃铛声来判断她还在附近。
这边端宴急忙将我扶起来,往右边棺椁那边靠去,我脚步踉跄走得几步,就听端宴突然大叫:“师师姑娘,又来了!又来了!”
我忍着伤痛转头一瞧,就见昏暗中又冲过来几条干瘦的影子,手上提着长长的武器,这下子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武器居然是长戟。
只见寒光一闪,那几根长戟舞作长龙,霎时齐齐朝我和端宴两人刺了过来。
我见势不妙,立刻便想御起移花步退开去,不料身边的端宴是个不省心的,他死死拉着我的手,我的手上本就没几块好皮肉,当下被他捏得冷汗直冒,脚下一歪,踏错了移花步的步法,其中一个木偶将士的长戟一下子就刺进了我的腰间,锥心刺痛之下,疼得我的背立时弓了起来。
端宴大惊:“师姑娘你没事吧?!”
我两眼一黑,不是被疼的,而是被气的。
这长戟都刺到我肉里了,你这浪荡子这会子问我有没有事……实在太晚了!
我只觉得身体被那长戟锋口贯穿,连哼声的气力都没了,只得一边心里将身后端宴这厮的祖宗十八代逐一问候个遍,一边咬牙握住那长戟一端,用力一扯,那长戟的锋口立时从我腰间的肉里脱将出来。
随即我握住那长戟,猛地一发力,那长戟朝前反刺回去,顶在了那木偶将士的胸口,当下将那木偶将士顶得一个踉跄,跟着我将长戟反手一抄,挑起戟尖,横空一扫,顿时将那几个木偶将士尽数扫到了地上。
端宴看得呆了,喝彩道:“好身手!”
我瞪他一眼,喘着气道:“闭……嘴,还……还……没死呢。”
果然地上那几个木偶将士又猛地弹了起来,他们身上裹着厚厚的金属铠甲,硬邦邦的,根本不似我这般血肉之躯,它们不知道疼,也不会流血,我若要取胜,唯一的办法便是挑了他们的手脚关节,使他们丧失行动力才行。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大的小的,深的浅的,算上腰间刚才那一戟,真是多它一个不算多,少它一个也不算少。
眼下洛神她们不在我身边,端宴这厮就是拖油瓶子,我这伤病之躯还得护着他,不知道有多绝望。我想到这,一咬牙,拎起长戟便迎了上去。
我也不当眼前东西是木偶这种令人汗毛直竖的诡物,只是将他们当成战场上的敌方将士,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披上了战甲,正和敌军两厢厮杀,这样一想,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气便从心底涌了出来。
那几个木偶虽然周身铠甲包被,但我定睛细瞧之下,发现他们的脖颈非常纤细,好像只是用一根极细的木棒子衔接而成,肘部和膝盖处也没有甲片包裹,只单单包了一层布帛。我不由得暗喜,心道就是这里了,长戟刺过去,专挑他们的脖颈和手脚关节,这些东西也是鲁钝,没有神智,我移花步与它们周旋了片刻,它们便身子散了架,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解决掉这几个木偶将士,我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