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身体发散出来,虽然有点冷,却有一种别样的澄澈和空灵,就好像她耗尽一天一夜的气力徒步攀越丛山峻岭,在黑压压黄沉沉的顶峰陡然发现一道汩汩而来亮泽动人的小溪,清澈透亮,还有山涧泉水特有的清甜香味,这种应时应地而来的体验足以让一个身心疲惫的行者顷时恢复清爽,神采奕奕。
“下周末是你父亲的寿宴,你需要出席。”秦细沫言简意赅,她刻意选择一种略带强硬的说辞,目的是让林紫有所触动,或反驳或赞同,然后顺理成章地加深两人谈话的深度。
林紫一直和秦细沫保持30度角的倾斜度站着,听见秦细沫这么说便转过身认真思考了一下,问:“我不愿意出席。”
秦细沫并不奇怪林紫会拒绝,只问:“原因?”
林紫看了秦细沫一眼,这个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除了刚才打招呼的时候稍微有一点笑容之外,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样,是故意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么?林紫不知道秦细沫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因为跟林家过往密切的人都知道,林紫其实很少出席林家正式的宴会。自从有一次她往宾客的晚礼服上撒烟灰,林枉然大为恼火,从此便禁止她出席任何活动,他认为林紫简直有辱家门,因为这件事林紫的母亲明凤鸾甚至受到牵连被林枉然罚抄了一百遍家规。
秦细沫敢主动找她出席宴会,是想扇自己耳光吗?
林紫说:“林董事长从来不让我出席这样的活动,你不知道吗?”
秦细沫眯起了眼睛,她仔细看了林紫一会儿,意识到林紫不是在说谎,但是她无意深究其中的缘由,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值得纪念的行为。她顿了顿,对林紫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这一次不同,它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宴会,而是给你父亲冲喜的宴会。”
林紫看了看秦细沫,秦细沫继续说:“你不想林董事长快点好起来么?如果他好起来,我就不用继续出现在林氏了,我可以退隐继续居于二线喔。”
这么说着,秦细沫微微一笑,仿佛抓住林紫心结一般扬了扬眉,秦细沫其实是欲擒故纵,她想弄清楚林紫究竟是因为她而不想出席宴会,还是真正因为遵从林枉然的老惯例。
果然,林紫眼神一斜,淡淡地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去准备了。”秦细沫说着,同时递给林紫一张邀请函,“这是入场券。”
林紫并不接:“我并不没有答应。”
秦细沫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你的监护人?现在一切由我说了算,如果你不是对我不满,那就来出席宴会证明给我看。”
林紫咬牙,不知不觉又被秦细沫摆了一道,秦细沫就像一个漩涡,表面风平浪静人畜无害,内里却滩浅水深,暗礁满布。
秦细沫看着林紫说不出话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就这样让林紫哑口无言似乎是一种乐趣,但是林紫性子过于淡泊,往往戳一下才反应一下,这让秦细沫觉得不过瘾。
“是不是身体不适不方便出席呢?”秦细沫放低声音,颇有深意眨了一下眼睛,暗示林紫被她折腾过的身体还未恢复。
林紫一下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秦细沫竟然会主动再次提及这一件事,她当往事透明,原本以为秦细沫会顾忌,没想到秦细沫却把这件事当做没事儿一样拿出来说,对她而言,就像再次被扒了衣服那样难堪。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表现得让秦细沫如愿地看到自己的难堪的表情,要是让秦细沫觉得得逞了,那会后患无穷,所以现在,就要堂堂正正地向她宣告,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我会去参加。”林紫沉住气,认真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没有撑场的衣服。”
秦细沫勾嘴角一笑:“我会让人把礼服送到你家。”
“随便你。”林紫抛下一句话,准备赶上走远的同事。
秦细沫不在意地笑笑,说:“等一等。”弯腰在车里的百事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盒,递给林紫。
林紫撇了一眼:“我用不着。”
秦细沫只轻瞄林紫手上明显的瘀伤一眼说:“年轻人别忽视这些小伤小痛。”
林紫眯起眼睛:“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我们年差很多么?”
秦细沫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当然,在很多事情上都比你有经验。”秦细沫语气飘忽,意不在此。
林紫看秦细沫一眼,冷淡回应:“没经验,也死不了,让你操心了。”
不咸不淡地堵回来,基本上就是林紫式的谈话结束语,秦细沫也没拦,等林紫走出几步之后才回车上,启动了便追上林紫,压着林紫的脚步跟着。
林紫一手拎着自己的包,一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才发现旁边有车不徐不疾地跟着。
“要载你一程么?”秦细沫的脸和声音同时出现。
林紫只略略偏头看了她一眼,似没听见一般毫无回应,只加快脚步来到不远处的拐角,毫无犹豫地一偏身子就没进去了。
拒绝姿态再明显不过,秦细沫的代步工具可插不到那种小胡同里。
秦细沫放弃似地停下车,从小巷子里倒映过来的人影被拉长,缩短,逐渐消失。
林紫的冷淡反而让秦细沫回味无穷,她喜欢有挑战的事情,越是不可能,她越要证明自己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林紫已经撞到秦细沫的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