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延忽地笑了,自我解嘲地说:“对我就是紧张。”
脑袋立刻朝聂铮凑过来,佯装苦恼地说,“待会儿怎么做才能显出,我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聂铮挺喜欢这份率真,“跟着我,跟紧我。”
第一次参加金字塔上层的聚会,童延紧张在情理当中,难得的是,紧张但不局促,还能自嘲着开玩笑。
这孩子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给点机会,哪都敢闯。
而童延也不是真来度假,古老头让他懂得观察形形色色的人,难得聂铮今天肯带他来这种他本身够不着的圈子,他不眼观六路才是傻逼。
车到温泉山庄门口时,真瞧见了个不寻常的:前边一辆豪车稳稳驶进山庄大门,车尾有个男人追了几步,被门口安保人员拦住了。
男人年轻英俊,身上大牌穿得斯文得体,看起来也是豪门样,就这样,还被半点情面都不留地拒之门外,落了个形容狼狈。
“那是?……”童延下意识地问。
聂铮也看清了追车那一出,但谁的车,他一向没心思记,被拦门口的这位,他也没什么印象。
这时候,司机说:“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先生是陈家二小姐的前夫。当时陈小姐被感情冲昏头,一定要嫁给这个凤凰男,陈家二老管不住,明知道这位先生是图财,也只得让女儿嫁了。”
“两年后,陈小姐自己清醒,离了婚,这位先生人财两空被打回原形又不甘心,到现在还想方设法往各种聚会上闯,就是为了傍点什么给自己翻盘。刚才他追的那辆车是魏太太的,他可能又缠上魏太太了。”
童延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丢了饭碗的软饭男。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就真是操蛋的奇怪。
童延前些日子尝过被权势压头是什么滋味,并愤恨得咬牙切齿,今天来也抱了点心思,看那些以势压人的东西怎么把自己装得人模狗样。当然,其中不包括聂铮,聂铮对他有恩,这个不一样。
但这个时候,他突然站在得利的一方,即使这个利仅是他可以从容进出聚会,他竟然觉得那个跟自己处境相似的男人,被拦在门口,挺活该。
童延脑子有点懵,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跟着聂铮下车,又跟着聂铮进了酒会会场。
宴会厅小楼前的庭院被灯火点缀得满眼繁华富丽,衣香鬓影间穿梭的,都是平日里只有在电视和杂志上才能看得见的名流。
聚会主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见聂铮来,忙上前招呼,招呼完,又看着他,等聂铮介绍。
聂铮对男人说:“这是童延。”
又看向他,“这是赵先生,你可以叫赵叔。”
童延没真套近乎管人叫叔,匆匆招呼,又听姓赵的男人对聂铮说:“给你准备的阳台在二楼,秦佑在那边,你先去哪?”
聂铮看起来没有在楼下多留的打算,“秦佑那边人多,我先去二楼。”
不一会儿,他跟聂铮一起到二楼宽大的阳台,落座在靠栏杆的高脚凳,庭院中来往宾客尽收眼底。
童延这才明白,聂铮这是专找了个地儿给他看人。
隔着一张方桌,聂铮坐在他对面,轮廓被灯影勾得格外深刻。
聂铮双眼灼灼地朝他望着,“你想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无非了解利益两个字,这个圈子比你想的更冷漠,人情不是没有,但不能指望,唯有利益才是维系一切关系的根本。”
“看到了吗?那对中年夫妻,丈夫是gay,妻子也有自己的情人,但他们依然相敬如宾,还不像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为什么?他们是完全基于利益的结合。”
这不就是各玩儿各的吗?
童延顺着聂铮的眼神望过去,楼下,景观池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跟人笑语晏晏地交谈。
男人手扶着女人的腰,眼神温柔地追着女人的一举一动,殷勤但不露骨,女人说话时则时不时地回望男人的眼神,连相视一笑都非常有默契。
这要是演的,得是影帝影后级的演技。
童延心神却一直被门口那软饭男给拉住了,那是位曾经的豪门女婿,也算是从草根爬进上层圈子过,后来却被一脚踢出去。
这类事件对他这种曾经指望靠大腿上位的人来说,算是个挺添堵的反面典型。
于是他问聂铮:“能说说追车的那位?”
聂铮缓慢收回的眼神随即投射到他的方向,“陈小姐的前夫?”
童延说:“对,就是他。”
聂铮微微蹙眉,“冷漠点说,首先他是为财富跟陈小姐结婚,陈小姐则为了感情的满足,陈家二老肯拿出这笔财富就是在跟他做交易,这时候这男人是什么?消费品。”
没毛病,也是个卖的。童延点头,“是。”
“接着,他做了陈家的女婿,依然没能把自己个人价值提升到能跟陈家互利的程度,陈小姐的感情需求不再,陈家二老当然再没有为他消费的必要。”
“可能这两年内,他连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