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信,道宗世家能带给我不一样的路,我坚持了四年,学习那些劳什子的观星测命,风水八卦。到了第三年,师傅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我,这时我看看,弟子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汗,难怪道宗败落如此之快,人都走光了。
师傅笑着:“弟子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要找最好的。”
她的意思是,我是最好的吗?我心里雀跃,师傅她决定要教我玄妙的东西了。那晚我拿了酒,对着月亮独酌,想念着家里,想念着母亲父亲,还有姐姐,虽然在山上,我对世事也是有打听,自那次大延与丽国的交战,姐姐一战成名,成了京城最具风头的年轻战将,还订了亲。
“怎么有酒一个人喝?见者有份!”一个白衣少年躲在院子里的花架后,不知看了多久,他是凌家宝贝小少爷,叫凌芙清,也是我小师弟,一张秀丽无双的小脸,跟怡红院那些儿郎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自那年我昏倒在道宗门口被他救回,他就很粘我。
我笑道,“男孩子喝醉了就不好看。”被师傅知道我带坏他喝酒,师傅不把我皮给扒了?
芙清撇撇嘴,一双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灵动万分,“谁说的,你没看过《贵君醉酒》这出戏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抢过我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然后学着戏里的戏子,撩起袖子,唱罢:“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潋滟眼波,酒意氤氲,双目流盼,妖娆不可方物。
我掩嘴笑而不语。
他嘟起嘴,不满道:“笑什么?学得不像吗?”被醉意迷蒙的他,此时不改平日那乖巧灵气的模样,变了个被宠坏的小少爷。
“不像,不用学,你就是凌贵君。”我拿回酒壶,灌了一口,呷着美酒,看着美人。
他听了又不满了:“呸,什么凌贵君,我才不当什么贵君呢!”他坐下来,坐在我旁边,我虽看着星空,但还是察觉到他不时瞄过来的炽热眼神。
我往后仰,双手搁在脑后,看着天空。
“你怎么不问我不想当贵君,想当什么?”他看着我,歪了歪头,似乎因为我没开口有点泄气。
好,我问,“你不想当贵君,那你想当什么?”不要被我猜中那答案。
他忽然被我一问,脸颊绯红,羞涩得不敢看我,嘴里却傲气十足地道:“我不告诉你……”
==看吧!一猜就中!男孩子啊……
我闭上眼,慢慢享受着这夏夜,头顶是繁华的星空,虽流浪的日子没少过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可是没有一次,比现在让我感到舒适。
朦胧中,我听到师弟的轻喃:“笨蛋,人家想当你的……”
声音很小,已经随风而去,听不到后面的尾音了。我依旧闭着双眼,嘴角微勾。
道宗果然深不可测,当我看着只有嫡系传人才能进,看着那一本本书册,我就知道我的苦守并没有白费,那都是值得的,三天三夜的长跪,三年的等待,这一次,要多少年我才能学成而归,我把心的书里面,博大精深的武功,奇妙的奇门遁甲,这些,才是道宗真正的玄妙法门,有些我甚至看都没看过。我一门心思学着,甚至把给我送饭的芙清都忘在一旁。
芙清的心思我早就知晓,可惜,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情我愿就行,师傅早就看出芙清的小心思,老早就跟我促膝长谈,委婉的告诉我,芙清,不是我这个山野小民可配得上的,即使我是她嫡传徒儿。道宗败落,师傅一心要振兴道宗,芙清的将来,是道宗的唯一依靠。
我懂,身在月家多年,这种事当然懂,我从师傅眼里看出,没有谁能阻止她,以至于每次看到芙清,我就心虚,而且心痛。
所以当我听到他要嫁入宫时,我并无半点惊讶,可是,他惊讶了,冷笑地看着我:“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
“难道你……跟我……”他说着,眼泪往下掉,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给他擦掉,我不知道自己对芙清是什么感觉,或许在我准备对芙清有感觉的时候,师傅已经清除了所有的可能,当每次我的心正要不由自主地向前的时候,我会立刻想起师傅的话,望而却步。
我是个如此窝囊之人,或许芙清的归宿,根本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最后是用何种表情嫁入皇宫,我闭关学习,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逃避,我知道我心底里,其实还存有一丝冲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丝冲动按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