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节
温坛榕铁青着脸出了青庐,满心的愤恨与怒火,心里翻来覆去的一个念头:“九郎对她那么好,她竟这样不把九郎放在心上!”
又想起来卓昭节之前与慕空蝉还是有说有笑,见着自己过去赔礼就冷下了脸,若只是为了两年前温五娘企图为难谢盈脉,也没听说这小七娘气量小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
“她这是告诉我,如今九郎已经娶了她,所以不拘她对九郎怎么样,都不用我多嘴吗?”温坛榕想到那句“这总是我自己府里的事情,是大是小难道不是我最清楚吗?我觉得温妹妹没必要这样整日里替我担心什么的,妹妹你说是不是”,只觉得心头犹如阵阵蚁噬,直似酸甜苦辣涌上心头,难受得没法说,几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抱头痛哭一场!
这么乱走了一番,不知不觉中,她竟是轻车熟路的穿过了阮、温两家的小门,今儿因为阮家办喜事,这门一直开着,留了两个婆子守在门上说笑,见着温坛榕过来,身后使女一路急急追着却不敢叫住她,都是一凛,垂手站好道:“六娘子!”
难得一向待下宽厚的温坛榕沉着脸,理都没理她们就甩手回了温府,直奔自己院子而去——她如今是怎么都没心思去阮家的婚宴上敷衍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温坛榕径自进了内室,使女正想着跟进去伺候,不想温坛榕一进去,头也不回的把门狠狠一摔,差点没撞着了使女的鼻子!吓得使女忙停在了外头,心惊胆战的道:“娘子有什么事儿好好的说,千万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啊!”
“闭嘴!”里头温坛榕心烦意乱的声音传来,怒喝道,“滚开!不许来吵我!”
喝走了使女,温坛榕一点也没觉得心里好过些,反觉得一颗心像在油里煎来煎去一样——
她一忽儿想着,九郎他左右对我也没什么意思,如今业已娶妻,就算他肯,难道我还要败坏家风的去给他做妾吗?既然是没指望的事儿,我很该听哥哥的话,彻彻底底的断了这份念想,另觅良人……卓昭节……她就是那么个人,半点儿贤淑都不沾的,我和她计较,没的自降家教!
一忽儿又想,我苦苦恋着九郎这些年,若非当年羞怯没敢与他说……这会子的雍城侯世子妇,也未必就姓卓。更何况这卓昭节能帮九郎什么?她又不贤惠又不温柔,九郎……九郎受得伤连许院判都惊动了,足足在府里养了那么久才能出门,她……她提起来一点都不心疼,今儿个过来赴宴,还若无其事的与慕空蝉有说有笑!这样无用恶毒的女子,留着她在九郎身边,怎么不是个祸害?
这两种想法翻来覆去,一会这个占了上风,一会那个占了上风,反复煎熬,温坛榕只觉得心里滚油似的……
这么过了半晌,她还是不能肯定,外头使女怯生生的道:“娘子,这会到了饭点了,因为今儿个阮家请了咱们合府去宴上……府里就没开伙……娘子若是不去席上,婢子给娘子取份来?”
温坛榕这会根本没心思去赴宴,听得心烦,正要呵斥,却又转念一想,又是酸楚又是绝望的低声自语:“席上也许能够看到九郎吧?”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只会越来越沉沦,终究有一日万劫不复。
可是起身在内室踱步了两个来回,还是忍耐不住赴宴时也许可以看到宁摇碧的诱惑——即使这个可能不大,毕竟男女的宴席是分开的,但他那么挂念卓昭节,也许宴终之后会亲自过来寻卓昭节呢?
“就一眼!”温坛榕走了几圈,在室中站定,喃喃的自语,“我就看一眼……然后就回来,卓昭节……唉,再说罢!”
提到那三个字,她一切的毅力决心与勇气,都如雪遇骄阳,消融的比什么都快。
冷静下来的时候,即使是自己,温坛榕也不能不悲哀的承认,宁摇碧仿佛是她命中的劫。
她一切的贤德恭敬矜持傲气大度冷静宽容,都在望见这位年轻世子的刹那崩溃,甚至于浑然不觉得装着五分满冻酪的银盏什么时候已经翻得顺着自己的胳膊滴到了肘下。
这一幕,有心人皆看在眼里,嘴角均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
然而卓昭节并没有发现,她和温坛榕一样,看到宁摇碧的刹那,满心满眼里就没了旁的人,见宁摇碧大大方方的站在回廊上向自己招手,身边慕空蝉微笑着催促:“你快点过去罢,人家特意从前院来寻你,还不知道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呢!”
卓昭节面上一红,就着她的理由胡乱点头:“是呢是呢,怕是有什么事儿……我去去就来。”
同席的几人都带着善意和促狭的笑声催她出去。
等卓昭节出了门,与宁摇碧站在回廊上小声说话,慕空蝉与下首的时兮墨交换了个眼色,时兮墨故意道:“五弟妹可是羡慕了?”
慕空蝉嫣然道:“羡慕什么?”
“宁九这样舍不得初岁,过来吃一次酒的辰光都等不得。”时兮墨举袖掩嘴,格格而笑,吸引了附近好几席的注意,“这般的恩爱,今儿个五哥可没过来找五弟妹呢,五弟妹能不羡慕?可怜的五哥,回去了还不知道要叫五弟妹怎么个罚法?”
“说得仿佛我跟母老虎似的,我几时罚过他来着?”慕空蝉嗔了小姑子一眼,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瞥了眼温坛榕,见她心不在焉的擦着沾满了冻酪的手臂,明明半截袖子都湿透了,可目光还是盯住了回廊上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