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林巧云不知怎的,蓦地便想起这游子诗歌,心系所爱之人,无论是亲娘还是发妻,都恨不得东西一备,备三年。
秦汉劝过她,却终是拗不过,只得挑着灯芯,让光再亮一些,缝袋子才不伤眼睛。
灯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屋里头没人做声,这声响便无限扩大。秦汉凝视灯下的人儿,人儿专心做衣裳。半边青丝垂耳际,眸光专注穿缝线,柔夷翻转撵成针,密密缝缝全是心。
看着看着,秦汉便觉着眼角发酸,心中悸动得厉害,倾身到她跟前,揽着她肩膀,将一张小脸埋在自己怀中,“媳妇,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
他们还有太多事没做,他舍不得离开,更记得成亲之日,誓言历历在目,要照顾她一生,不离不弃。
林巧云动了动肩膀,捏着针脚,终于不动弹,静静窝在汉子怀中,闭上发涩的眼睛。手里头的袋子,来回加固了十几遍,总怕走半道上掉了,里头药丸,解毒的,避瘴气的,止血的,续命的,一应俱全,哪一种在危急关头,都是救命的灵药。
她只希望,汉子能好,恨不得搁眼前时刻看着,才能安心。
“莫缝了,再缝,我衣裳就要破咯。”秦汉轻声打趣,捏着那衣角,袋子周边针脚,万年不变的歪歪斜斜,来回一圈又一圈,绕着却很牢固。丝线一圈圈,好似媳妇绑在汉子心上的绳,走多远,都记得回家。
林巧云将脸埋得更紧,呼吸间全是汉子身上的皂角味道,身子一抖,汉子便觉着肚皮那块衣裳,被泪水打湿了。
“诶,媳妇,莫哭……”秦汉手足无措,不敢用力拽她,垂着头哄她又嘴笨,怕自个说错了话,赶紧又把衣裳递上,“你缝,你缝,缝成啥样我都喜欢,我铁定明儿个穿着出门。”
女人都不爱男人嫌弃,他本是想打趣,却不想惹媳妇生气,他这个猪脑子咯。
林巧云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搁他怀里乐呵了。
小手搁汉子腰间拧了一把,疼得汉子直抽气,夸张演绎,逗得林巧云笑弯了眉眼,没来得及收干的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被汉子大手抹去,随即唇便贴了上来,密密沿着眼皮,一一将泪水含进嘴里,咸咸的味道,倍加令人心动。
汉子弯腰,把林巧云抱起来,灯火跳动一下子,俩人双双跌进了床铺。
“唔……”林巧云呜咽一声,甜腻得像小猫叫唤,鼻子哭得不通气,被汉子堵住了嘴,憋得小脸通红,小手无助在汉子肩头扒拉着。
秦汉亲够了,赶在林巧云大脑缺氧时候松开,人也没力气挣扎了,躺在床上,小手柔弱环着他的脖子,任他上下其手,衣裳褪尽。
这一夜,林巧云浮浮沉沉,两日来不眠不休,外加一场体力劳动,后半场只觉得思绪蒸腾成了水汽,偶尔听见打更的声响,也不晓得是四下还是五下,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枕头上,早已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