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套青布衣服,本来很新,但现在已满是泥污、汗垢,时间、膝头也已被磨破。
他身上也很脏,头发更乱。
但他还远远站在那里,龙啸云都能感觉到一般逼人的杀气
他整个人看来就如同那柄插在他腰带上的剑。
一柄没有鞘的剑
是阿飞
阿飞毕竟来了。
世上也许只有阿飞一个人能追踪到这里
最狡猾,最会逃避,最会躲藏的动物是狐狸。
最精明,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猎犬,也未必能追得着狐狸。
但阿飞十一岁时就曾经赤手空拳捉住了一条老狐狸。
这段追踪的路程显然很艰苦,所以他才会这么脏。
但这才是真正的阿飞。
只有这样,才能易出他那种剽悍、冷酷、咄咄逼人的野性
一种沉静的野性奇特的野性
龙啸云居然很快恢复了镇定,笑道:原来是阿飞兄,久违久违。
阿飞冷冷的瞧着他。
龙啸云道:兄台竟真的能追踪到这里,佩服佩服。
阿飞还是冷冷的瞧着,他的眼睛明亮、锐利,经过两天的追踪,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昔日那种剑锋般的光芒。
那和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正是种极强烈的对比。
龙啸云笑了笑,道:兄台追踪的手段虽高,只可惜却也被这位荆先生发觉了。
阿飞的眼睛向荆无命。
荆无命也瞧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遇,就宛如一柄剑刺上了冰冷的灰暗的千年岩石。
谁也猜不出是剑锋锐利还是岩石坚硬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两人的目光间却似已冲击出一串火花
龙啸云瞧了瞧荆无命,又瞧了瞧阿飞道:荆先生虽已发觉了你,却一直没有说出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阿飞的目光似已被荆无命吸引,始终未曾移开过片刻。
龙啸云又笑了笑,馒馒悠然:因为荆先生本就希望你来。
他转向荆无命接着笑道:荆先生,在下猜的不错吧。
荆无命的目光似也被阿飞所吸引,也始终没有移动过。
过了很久,龙啸云又大笑道:荆先生希望你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要杀你
龙小云立刻接着道:荆先生要杀的人,到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的
阿飞的目光这才移向荆无命的剑。
荆无命的目光也几乎在同一刹那间移向阿飞腰带上插着的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同的两柄剑
这两柄剑既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匠所铸。
这两柄剑虽然锋利,但太薄,太脆都很容易被折断。
剑虽相同,两人插剑的方法却不同。
阿飞的剑插在腰中央,剑柄是向右的。
荆无命的剑却插在腰带边的,剑柄向左。
这两柄剑之间,似乎也有种别人无法了解的奇特吸引力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到对方的剑,就一步步向对方走过去,但目光还是始终未离开对方的剑
等到两人之间相距仅有五尺时,两人突然一起停住了脚步
然后,两人就像钉子般被钉在地上。
荆无命穿的是件很短的黄衫,衫角只能掩及膝盖,袖口是紧束着的,手指细而长,但骨里凸出,显得很有力
阿飞的衣杉更短,袖口几乎已被完全撕了下来,手背也很细,很长,但却很粗糙,宛如砂石。
两人都不修边幅,指甲却都很短。
而入都不愿存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出于拔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像的两个人
现在两人终于相遇了。
只有在两人站在一起时,你仔细观查,才能发觉这两人外貌虽相似,但在基本上,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荆无命的脸上,就像是带着个面具,永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阿飞的脸虽也是沉静的,冷酷的,但目光随时都可能像火焰般燃烧起来,就算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烧毁也在所不惜。
而荆无命的整个人却已是一堆死灰。
也许他生命还未开始时,已被烧成了死灰。
阿飞可以忍耐,可以等,但却绝不能忍受任何人的委曲。
荆无命可以为一句话杀人,甚至为了某一种眼色杀人,但到了必要时,却可以忍受任何委曲。
这两人都很奇特,很刁怕。
谁也猜不适上天为什么要造出这么两个人,又偏偏要他们相遇。
秋已残。
木叶凋零。
风不大,但黄叶萧萧而落,难道是被他们的杀气所摧落的
天地间的确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两人的剑虽然还都插在腰带上,两人虽然还都连手指都没有动,但龙啸云父子却已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间,寒光闪动
十余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击向阿飞
龙啸云竟先出了手。
他自然也并不奢望这些暗器能击倒阿飞,但只要阿飞因此而稍有分心,荆无命的剑就可以刺他咽喉
剑光暴起
一连串叮叮声音后,满天寒光如星雨般堕了下来。
荆无命的剑已出于,剑锋就在阿飞耳畔。
阿飞的手已握着剑柄,但剑尖还未完全离开腰带。
暗器竟是被荆无命击落的。
龙啸云父子的脸色都变了。
荆无命和阿飞目光互相凝注着,面上却仍然全无丝毫表清。
然后,荆无命馒慢的将剑插回腰带。
阿飞的手也垂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荆无命突然道:你已看出我的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