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大王耶律斜斟亦是抽身出京,连夜调兵至龙化屯守。
消息传至析津府时,着实令析津府上下官员胆寒。
新帝登基在即,皇族内部却分崩离析,谁都盯着上京那位子不放。
前一日刚刚接了皇后旨意,今日又来了耶律休戚的手信,命耶律宁万万不可赶赴上京,只管留在南京析津府,把住军权为上上计。
当下,析津府内幕僚吵成一片,一边说要奉旨谒京,到时见状再做定夺;另一边却说此时需明哲保身,只要留在南京,便谁也动不了。
耶律宁在屋内负手而度,左三步,右五步,耳里听着这些人的争吵之言,心里是越来越烦。
父亲耶律休戚的野心,他是多年前就知道的。
此时天赐良机,若是错过这一次,以后再想寻一个这样的机会,怕是难比登天。
可是南院大王耶律斜斟亦不是饭桶,这些年来的算计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再加上那个皇后萧氏……
耶律宁眸子缩了一缩。在上京皇宫,此人独占圣宠近十年之久,皇帝后妃数众。却只有她育有一子,这又是何等让人不敢小觑的手段!
万一依了父亲所言。此着却是落空,那将来……
耶律宁咬咬牙,仍是拿不定主意。
侧目而视,却发现厅角低头而立地那个人,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耶律宁慢慢走过去。“闵念钦,你的意见?”
男子抬起头,清亮的眼里是万分笃定地神情,“殿下当赴上京。”
耶律宁眯眼,“理由?”
男子道:“此时若不去,将来不论如何,殿下俱是有罪。”
“不论如何,俱是有罪?”耶律宁不由冷笑,“哪怕皇位在手?”
男子抬眼。神色未动,“得位容易保位难,殿下如何就能知道以后的事情?更何况南北二院大王虽未入京。但都在上京附近驻守,若是情势有变。随时都可赴京;殿下身处南京析津府。若是等到情势变了才起程赶赴上京,哪里还能够来得及!”
耶律宁看着他。琥珀色地眸子动了动,不再说话,甩袖离去。
男子盯着出了议事厅的耶律宁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收回目光,打量了一圈仍在厅中争吵的其余诸人,便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出了府,走到外面街上,男子随路买了碗面,坐在摊位旁边慢慢吃了,吃过后付钱,那串吊钱里有一枚钱币的颜色与其它略有不同。
面摊主人收了钱,脸上堆满了笑,“钱收下了,公子走好。”
男子不发一言,穿过街角继续往前走。
街边有一个衣衫褴缕地乞丐,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男子路过他时,袖口中无意般地滚落出一颗五彩珠子,乞丐见了连忙从地上拾起,揣进怀里,一副贪财模样。
男子低头含笑,眸子里精光乍现。
北国,终于也开始乱了。
卫淇亲自指点侍女们替耶律宁打点要赴上京带的物件,上京比析津府要冷上许多,他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当下便把冬衣也翻了出来。
耶律宁尤其喜爱天朝的茶,卫淇将府中仅剩的全部拿了出来,又命府上做了些经久耐放的糕点,让耶律宁带在路上。耶律宁一回府,见的便是卫淇这如临大敌般的忙碌模样。
当下过去止住她,把她拥到怀里紧紧抱了片刻,下唇在她额头上点了几下,才笑道:“我这是去上京,不是去逃难。”
卫淇推了推他,“你当我在府里,外面的事情就都一概不知?你此行……自己要当心些。”说着,手拉了拉耶律宁外袍对襟,紧了紧。
耶律宁摸摸她地头发,仍是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你只管在府中好生待着,不多日我便回来了。”
说完放开她,自去一旁换衣服。
卫淇咬咬嘴唇,跟了过去,在他身后小声道:“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耶律宁没有转身,“上回不是说了吗?你身子较弱,舟车劳顿的不便。再说了,去上京也没甚么意思。”
卫淇上前两步,接了他脱下地内袍,“我就是担心……”
耶律宁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卫淇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北国局势着实令人堪忧,虽说北国民风人心不比天朝那么复杂,但皇位这东西,搁在哪里都是让万人眼羡地。
虽说耶律宁城府极深,但卫淇嫁与他这么久,也多多少少对他这人有点了解。
志不在宫廷之争,而在天下。
可是他地父亲耶律休戚……卫淇心里如乱麻一般,真不知耶律宁此去,会是个什么局面。
他不肯让她跟着去的缘由,她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怕地就是万一……
而她又是天朝公主,光这个身份就能在上京惹来不少麻烦。
手指攥着耶律宁的袍子,上面有他身上温热的气息,看着眼前这男子厚实的背,仿若初见那日,他在紫宸殿的柱子前,那背后的浅浅沟壑,就那么让她的心悸动起来。
那一日他对她说的那句话,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也许,也许从那时起,她的心就已经是他了的。
卫淇伸手,缓缓从后面环住耶律宁的腰,脸贴上他的背,开口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是用北国语说的,声音清晰,语调标准。
耶律宁的身子一僵,不置信地转过身来,拉过卫淇的胳膊,“你懂北国语?”
更让他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