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千金抱着一方古琴缓缓走向庭院中央的琴台,原来是这位贵女自荐弹琴助兴,席中人交相鼓掌捧场,景阳也跟着拍了两下。
熟悉的琴音流淌开来,景阳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血色尽失,右丞相千金弹的是名曲平沙落雁,也是这首曲子,让十五岁的景阳在上京声名大噪。
一曲终结,右丞相千金走到景行身前微微福身, “臣女献丑了”。
景行罕见得走了神,下意识看向景阳坐的位置,舒望已借机离席,只剩景阳一个人坐在桌前,低着头,不发一言。
突然,景行斜上方的花丛里传来一声巨响,□□味扩散开来,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宴席乱成一团,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护驾”。
立刻有侍卫上前查探,江辛夷离爆炸之处最近,轰鸣响起时,景行瞬间冲下去将她护在怀里。
景阳四处寻舒望的影子,却见他远远行来,脚步匆匆神色焦急,以为他是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刚起身去迎,舒望却越过她在离江辛夷两米远的距离站定,见她安然无恙的躲在景行怀中暗暗松了口气。
回过头正好对上了景阳怔然的目光,和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景阳立在原地,浑身血液都渐渐冷了下去。她忽然明白,对于皇兄她是可以被利用被牺牲的棋子,对于舒望她是万般逼迫下不得已的选择。
舒望紧张得攥起手心,一步步向景阳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没想好怎样面对此时绝望的景阳,走到近前想去拉景阳的手,景阳退后一步躲开了。
嘉和帝盛怒,当即下令彻查此事,侍卫清点人数简单盘查后,人群散开,各归各府。
缓慢行驶的马车里,景阳和舒望各据一方,皆沉默不语,气氛冷得令人尴尬。
马车驰出宫门,再向前走二里路,行到街道上,景阳掀帘而出,紫苏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去扶她,她就径自跳下了马车。
“本宫想自己走走,不必跟来。”
平日里喧嚣吵闹的街道,到了这时不见半个人影,景阳心里憋了口气,走得快而急,舒望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动作粗鲁地扯过她的手腕,一脸铁青道, “不要闹,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景阳一把抽出手臂,冷笑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公主脾气上来了,你就当我无理取闹,别管我就是。”
说完转身要走,手臂却被人紧紧握住,回头就见舒望一脸冷色,景阳用了力气抽回手, “她救过你的命,你们在晋阳城中朝夕相对一年多,方才你情难自持我也不知道要怪你什么,我只是不甘心,她江辛夷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若不是我皇兄喜欢她,即便逃了死罪也免不得被充为官妓,再清高也只是人尽可夫的妓子,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以她为先。”
“给我住口”,舒望脸色更冷,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景阳仍骄傲得扬起下巴,眼神倔强,她并没有觉得刚才的一席话说错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舒望闭了闭眼,强忍下心中翻腾的戾气,再待在这里怕做出不可控制的事情,当下不再同景阳纠缠,朝反方向走去。
转过一道弯走到街角,舒望终于冷静下来,近日上京不太平,放景阳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走,实在太过危险,折身去寻,哪里还有景阳的影子,一张俊脸不由浮现焦急之色。
景阳刚穿到另一条巷子,就被人持剑拦住了去路。
“得罪了”,截住她的黑衣蒙面人转头向同伴确认逃跑路线。
景阳真是有苦难言,心情不好出来散个心也能遇上刺客。
“官兵马上就会追上来,委屈姑娘助我们离开。”
话毕,剑尖朝前送了一寸,堪堪抵住景阳的脖子,旁边另一个黑衣人却出手挡了一下,持剑挟持景阳的刺客蹙了眉头, “你干什么?”
那人不答,看着同伴的眼睛摇了摇头,景阳这才注意到他,同样蒙着面,一双如坠深井的眼睛渐渐同她记忆里的一双眼睛重合,只是记忆里那双眼睛没有这般深邃,更多的是少年意气的飞扬洒脱。景阳鬼使神差地想去扯下他的面巾,被他倒退一步躲开。
“给我老实点”,另一名刺客以为景阳欲揭露他们的身份,情急之下,加了三分力,锋利的刀锋划破景阳的肌肤,冒出一串血珠。
景阳崩紧身子不敢再乱动,只是脖子上平白被划了一道,无名火猛窜,厉声道, “我知你无意伤人,如果你们想活着离开最好管住你的剑,我身上若是再多添一道伤口,就只好拿你的命来赔了。”
黑衣刺客没想到她会这么横,待要再威胁两句,旁边的同伴拉了他一下,眼神示意逃命要紧。
后面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是抓捕他们的两队官兵追上来了。
黑衣刺客一把扯过景阳挡在身前,近距离之下景阳才闻到刺客身上的血腥气,应该是先前已经和追兵交了一次手,不慎受了伤。
“都给我站住,再上前一步,就要她的命。”
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