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甚至借着彻查李顾诛连冤案,把皇帝最宠信的司礼监一把手袁振给灭了,再把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景福宫大太监头子杨林逋重新推上东厂都督的位置。
锦衣卫南北指挥使也在此次洗冤风暴中,畏罪自杀。
李太后顺理成章地把池太师之庶长子,如今是嫡长子,池长亭放到指挥使的位置上;一举掌控帝国中枢大权要害,迫使皇帝屈服让步。
这就是一个深谙内宫权斗的老女人的雷霆手段。
顾家琪的小花招,不过让皇帝丢些颜面;但李太后却能令魏景帝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变成不值一提的废人。
深谙内情的人都道,姜还是老的辣。
靖南府的卢总管、前五皇子之师石画楼石先生、贺五陵、关昶的左右副手等人却是服气:顾家的小美人真是眼光毒辣,d若观火,不费气力,就把魏宫两尊大神玩弄于指掌间,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还给自己博得最广泛的舆论支持,郦山侯府权势重倾天下,不过时间问题。
“她本来就聪明。”关靖南侯半靠在书桌上,摩挲着光亮亮的鹰形金印,一副不以为然的淡漠状,顾家琪厉害是理所当然的,不用他们夸。
“就是对自己太狠了点。”副手之一窦鱼龙嘣出句憋了很久的话。
哪家姑娘不是视贞节如性命,顾家小美人却用自己为饵,并舍弃所有护卫,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秦家在后面撑腰不过如此,转身在天下人面前,一举粉碎帝王的骄傲。
只怕魏景帝再老谋深算,也想不到顾小美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她运气好——窦鱼龙还在嘀嘀咕咕,左脚被人重踩,抬头一看皇太孙森冷要噬血的脸色,窦鱼龙猛地狂煽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欠的。
卢总管救了他一命,他道:“爷,顾小姐来了。”
关靖南立即敛了冷脸,变得温淡沉稳。他收好金印,迈着期待的步子,到外头迎人。
顾家琪一身书生易妆扮相,由红叶、黄花等人护送,走进这处海商会所。顾家琪一看自己要见的人,就是那年在夜叉岛见过的小帅哥关靖南侯,笑道:“还真是你。”
关昶,也就是当年干黑瘦的小王孙排骨君,现在该叫司马昶,他淡淡给了个歉意的表情,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当时听说她出事,匆匆赶到乐安反给人盯住,怕连累于她。
顾家琪笑着点个头,她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分太多注意力。
司马昶给她依次介绍他的老师、几个亲信,大家早在往来书信中神交已久,名字和脸对上后,大家很快熟悉起来。
贺五陵先说一个消息,袁振死前,把先帝改诏传位先文德太子之子的深宫隐秘告诉了皇帝。也就是说,魏景帝现在没有和李太后硬碰硬,而采取暂时让步的策略,是在暗中调查皇太孙消息的真假。
为防他们两母子联起手,石画楼拟把皇太孙的事透给海陵王知晓,海陵王要给儿子报仇,正愁没名目,若知自己的继子为拥有正统继承权的皇太孙,必然把继子当成宝守着。
若能再建个有效稳定的盟约,即皇太孙与海陵王的外侄女联姻,那皇帝和太后就不足为俱。
但这事遭到皇太孙的激烈反对,迫不得已,他们请顾小姐来说通皇太孙答应婚事。
“我看也不忙着把这事告诉海陵王。”顾家琪思索后道,“宫里应该并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你们弄得动静太大,反而让人怀疑,适得其反。陆有伦在给世子请婚,李家人又不会让这门亲事落到别家手上。不如,让海陵王和李太后先斗一斗。待到一定时候,你们趁势把两个姑娘都定下来。这于大计有利。”
石先生温颜笑回道:“顾小姐远见,那这事就拜托了。”他朝其他人使个眼色,众人依次而出。司马昶去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顾家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司马昶视线移到她脸上,很平淡地说道:“我没有继位诏书。顾照光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碰上什么事了,”顾家琪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掌,放软的声音,问道,“说起这种丧气话?”
司马昶定定看着她,顾家琪还是不明白,司马昶低语道:“你为我付出这么我,我怎么能去娶别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家琪大笑,“就算不是你,我也是要这样做的。
差别在于,事成后是你登上大统,而不是其他傀儡。”
她想想伸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再说不是便宜的你么,你还不高兴什么。”
司马昶眼神变了下,道:“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子什么都不知道。”
顾家琪微耸肩,道:“现在你不是告诉我了。”
司马昶唇一抿,单手抓着她的肩,喃喃道:“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不要我。”
“好啦,是我不对。”顾家琪原来都忘了那事儿,但是,这家伙声音这样低柔,因自己没有保护到她而自责伤怀,又好像被抛弃的小狗小猫一样委屈可怜,顾家琪心不由地放软,为自己的思虑不周道歉,并竖起两根手指头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司马昶看着她带笑意的眼,幽幽道:“你什么事都藏肚子里,碰上什么难事也不告诉我。我跟你的手下没两样,你想到我了,才会对我说好话。”
顾家琪额头爬满黑线,真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教的,要是他跟她耍脾气,她早一巴掌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