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昶想象顾家琪暴跳如雷的情景,笑起来,挥退秘卫,与陆有伦聚头,同回王府。
枯二回 迟迟春日暗香流 情丝如霜(一)
前面说到顾家琪在京挥金如土,不仅变相提升皇家公主世家贵女众豪门的婚礼规格,还带动整个奢侈品市场呈现出惊人的繁荣景象。
放眼到大魏各州府,物价飞速地飙升,宝钞越来越不值钱,户部、内阁、各地的厂卫、盐道按察使都向朝庭传达一个讯号,危险,必须尽快制止。
嗅觉灵敏的人注意到这种现象,源于国内真金白银的大量流失。
海外香料、珍宝等高昂奢侈品的涌入市场,更令巨量的金银无形蒸发。然而,不管朝庭征收多高的税或明令禁止海船进港贸易,都无法阻止权贵者的高消费。
因银钱汇总瞬息万变各地争乱频发,户部官员一换再换,却没有人能够想出有效办法遏制这种社会大麻烦,因为通行货币白银大量缺失,因为没有完善的货币政策,因为没有健全的应急防范措施而引起的经济危机,用现代语来说,叫金融危机。
正常情况下,只要皇帝下道命令,让各地的大地主大商户拿出库存的黄金白银应急,这种危机可望迎刃而解。毕竟魏国实行白银本位制的货币政策,有铜银金在市场流通,问题就不大。
问题是,这些有钱人都在乐安钱庄的开有户头。
也就是说为了钱滚利滚利,他们存了大量的钱在乐安钱庄。魏景帝带头从乐安钱庄里取钱调钱,中饱私囊,致命乐安钱庄大量亏空,这些事,大地主大富豪大势力代表不是不知道,但那是皇帝,他们没办法儿跟皇帝讲人权,讲财产私有,自己的钱被皇帝挥霍一空,只能自认倒霉。
在吃了这样的大闷亏情况后,皇帝还向他们打白条要钱,大家都说没钱。
如果是一家两家推脱,魏景帝一定派兵直接抄家了事。现在是一大群,动一家其他人都会跟他抗议;整个朝庭都会跟他造反的。
支持皇朝、捐钱积极分子秦家堡,皇帝再有能耐也没法从那儿榨出油水来,毕竟人家连整个钱庄都送出手了,还要秦家怎么做,人家几千口子也是要吃饭喝水的。
动秦家,不啻于把天下拱手让人。
可是借不到钱,天下同样会大乱。
魏景帝为这事焦头烂额,哪里还管得上池越溪失踪李太后越权及顾家女勾搭海世子这些事,等他意识到顾家小姑娘从秦家堡出发到做军火走私生意、积累大量金钱建魏国第一家投资型钱庄,再把乐安钱庄转到他手上这里每一步都别有深意,想找她算账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顾家琪此时身在海林,大运河岸最繁华的海港大都,距离副都建康半个时日。
她一副海外文商打扮,银衫墨带,鼻间架个茶色小眼镜,衣前缀根精致的怀表金链,和小厮三月这儿走走,那儿看看,摸摸物价,探探索行情,在阳光明媚的大商城都会里,像她这样没有压力的闲逛,真是无比轻松惬意。
午时,两人走进八代庄,海林最负盛名的大酒楼。
顾家琪和三月说了一串八代酒楼的招牌菜,把个小丫头馋得口水哗哗,直催着小姐快快进饭庄点菜。
鸳鸯、珠玉迎上来,她们是顾家琪留在此地的护卫,身兼秘书管事等数职。她们订好位置,就装着主子来用餐。
顾家琪主仆等人到三楼的时候,很凑巧,右侧楼道也上来一群客人,推开的正是她们订的包厢门。鸳鸯、珠玉喝止,这雅室她们早三天就订了。
掌柜的一瞧,两边都惹不起。
右边的贵客由秦家堡的秦二爷温老虎亲自引领带路,左边的小海商虽不起眼,但鸳鸯、珠玉来订包厢时那派头,表明她们后面的人也非泛泛之辈。尤其是现在秦二爷都表明身份让他们给个面子,鸳鸯、珠玉冷嗤,大有秦家堡的二爷算什么东西的蔑然意思。
掌柜的冷汗冒满额,没法子怪人,只好怪八代庄的东西太好吃。
“那么,”右边的贵客和顾家琪异口同声,听起来都像是要让出包厢。
顾家琪冲到那边打量一眼,人群中,一个气势沉稳的男人,三十出头,其人龙章凤姿,眼中气象万千,胸有沟壑纵横,仪容一丝不苟,浅淡自持,却又目空一切。
顾家琪神情不由一亮,这年岁这模样这气度无一不是恰到好处,直让人心生交往。
她笑点个头,叫鸳鸯、珠玉让位。
对方面带笑叫住她:“这位小公子,相逢不如偶遇。一起,如何?”
他的随从有意阻拦,被他挥却。顾家琪微笑,客套有礼地回道:“那么,叨唠了。”
掌柜见难题解决,招呼双方坐定后,立即上八冷盘再报菜名。秦二爷定菜后,主客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何方人士?”
此人存在感极强,威压并重,问得客气,无形中却透出一股命令的意味。
顾家琪道京城人士,正和家人南下游玩。她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秦二爷代回道:“这位凌老板。”
凌?顾家琪心里琢磨,如此人物,怎么从没听说过。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过大小人物不知多少,都没见到这般一望叫人心折之大才。
大概,唯有隐忍慎独的秦家堡堡主秦东莱能与之相较。
忽地她想起一人,顾家琪打探道:“不知凌老板可识得丹东的凌鸿俊?”
秦二爷神色微变,用富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