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送上新茶点后,立于珠帘前,双手交叠放于腹前三寸处,姿态恭敬,却是不退不避。
王雪娥羞赧,顾家琪出声,请蔡氏招呼程夫人玩牌,她们这些个女眷不懂经纪事,就不要在这儿瞎掺和。程夫人呵呵笑说好,蔡氏欲言又止,终究不敢在这时候驳了小姐的面,依言到隔壁摆了牌桌。
花厅这处,程思玄看完账面,拧眉沉思。
王雪娥又羞又愧,自曝自弃地说道:“二公子,你照实说,这场子还能不能救活。我受得住。”
程思玄淡然,道:“谢夫人莫急,问题虽多,还不至绝路。我看主要问题在这鲜猪r销路不好,得想个法子,积存的r大销,这场子就活了。”
王雪娥接道:“程大当家也是这么说,我是想过了,r卖不掉可以做腊r,烟熏r,五香辣味r肠,我在惠州吃过,味道不错,应该好卖。”
程思玄笑道:“夫人想法是好,可这作坊建在何处,资金计算,购者几何,可有计划?”
王雪娥面一红,咬牙道:“这事少不得要二公子贴钱全权置办,得利多少都补给公子。我这边只要账面能平,供将士的r能按季到位,
就成。”
程思玄忙道这生意上还是算明账为好,两人拟写契约时,程思玄定条款,由程府负责造坊制r肠、销售,卖多少算多少利润分成;积压品由程府承担内销;契约签订十年不变。
鲜r的事解决后,王雪娥提到这皮毛积压,量不多,堆在那儿没地方卖却招虫蝇,要是程二公子有地方处理,就全送他,以谢他出手相助帮忙大恩。
程思玄一边说怎么好意思,一边毫不客气地拟定契约,明确所有毛皮归己方所有,不需要偿付经营所得的单向得利条款。
王雪娥再谈及第三件烦心事,道:“还有那些猪杂碎,卖不得几个钱,我想不如把它们分给帮工的人,当作辛苦费,可是下面的人根本不听指挥,反说我不懂,又不能发火,十八个场子天天闹,也不知他们吵些什么。不知二公子可有良策?”
“良策倒不是良策,不过经验多了,也知道怎么管制那些刁滑之人。我可能要带些人进场子,才好管教那些不听话的场主管事。”王雪娥忙说没问题,程思玄接着说道,“还要定下些新规矩,有真才实干、又真心为猪场的人才可得猪杂碎的奖励。”
王雪娥连道极是,她就是没程二公子脑子灵活。
程思玄连忙道不敢托大,勉力为之。
“夫人,这商场上商机瞬息万变,一个延误就是血本无归。因此,思玄有话不得不说——”
王雪娥让他直说无妨。
程思玄压了压忧疑,道:“我看这银钱出入没个监管,不管场内实际情况,任意购入猪仔无节制;母猪种猪也无人计数管理,宰杀无序,鲜r出入没个登记,不知总量。这些都得请人专门梳理才好。”
“二公子可真正说到点子上,那依你之见?”
“夫人若信得过思玄,把这账暂交给思玄整顿,理清个中环节、清除坏账,待到场中人事都循规蹈矩,不会为难夫人,思玄对嫡母的托付也算真正有了交待。”
王雪娥感激极了,道:“就依二公子说的办。”
程思玄又书写两份委托书,王雪娥爽快地签字画押烦恼一扫而空,王雪娥心中豪气顿起,道:“二公子,日后有什么难事直说,这生意上我帮不上忙,但私人恩怨,我王雪娥还是自忖有些能耐为你消灾。”
“夫人客气。”
谈完事,程思玄收好文书,看看天色,他说银楼里还有些事,他要先走一步。
“一起吃个饭吧。”王雪娥留话,程思玄连连打躬作揖不必客气。顾家琪看够戏,遂出声道:“程公子,姑姑诚意邀请,还请不要推辞。”
程思玄忙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一席饭,宾主尽欢。
晚些时候,王雪娥正陪小孩分线打丝络,仆人传话,总督大人回来了。
王雪娥本觉惊奇,但看到顾照光后面跟着的蔡氏,顿时明白,脸色坏了几分,想要掩藏,蔡氏已叫人把账本抢送到顾照光手上,王雪娥咬着唇,难堪得几乎要落泪。
“爷,谢夫人请了程家人管账,您看要不要把人叫回来问问,他们怎么谈的?”蔡氏顿了顿,不见总督接话,又说道,“谢夫人没见识过无良商户的手段,妾身担心谢夫人给人哄骗了。”
顾照光合上账薄,淡淡吩咐道:“你去沏壶茶来。”
蔡氏面有不甘,三步一回头地退下。王雪娥垂首,沉默地垂泪。顾照光看向她,面有不忍。顾家琪知趣,借口去书室取课间习作,退出绣房。
顾照光起身,到她身边,放缓语气,打趣道:“雪娥这是做甚?大哥还没说什么呢。”
“我、我有负大人所托。”
“不就失些银子,不值得雪娥伤心。”
“哪里是一些银子。雪娥实在无脸见大人。”王雪娥手帕捂脸,顾照光伸手半搂住她,轻拍地哄:“你原不懂那些个事,是大哥为难你了。”
王雪娥心急,道:“大人,雪娥可以的,雪娥托了程家二公子帮忙,雪娥会用心学——”说得急了,水汽逆喉,反而呛咳。
“喝口茶,”顾照光从桌上取了茶水,帮她顺气,王雪娥楚楚地含泪,脸又泛红,何时见过她如此狼狈可怜,顾照光面软眼柔,“雪娥,大哥知你意,这场子不会给蔡氏管的。”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