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想想梦中情形,心中说不出的缠绵感伤。也不命传膳,只是腃在贵妃榻上愣神。
漌汐端来一碗冰糖燕窝,笑道:“娘娘恐怕是存了食,吃一碗冰糖燕窝吧,什么都不吃恐怕饿坏了身子。”见是漌汐,我忙拉她在榻边坐下。漌汐也算是我在这深宫中的亲人了,一别四年,重逢自是十分惊喜。我拉着她的手,几乎垂下泪来。
漌汐忙笑道:“娘娘快别感伤,如今娘娘回来也是苦尽甘来了。娘娘出宫后,我就被拨到祺婕妤身边当差,日日盼着娘娘回来。那日接到圣旨,命我回棠梨宫来预备迎娘娘回宫。我喜得几夜睡不着觉,可等着今天了。”
我握着她的手,笑道:“褀贵人升了婕妤了?应该如此。她一向平和厚道,你跟着她还算是不错的。漌汐,给我讲讲这几年宫里的事。”
漌汐便一一讲来,当年新进的四位贵人,除了祥贵人倪氏五年只进了一级,封了良媛外,其余三位位份都升了不少。瑞贵人洛氏进了容华,福贵人黎氏进了婉仪。三年前又选了几位贵人、才人入宫。都不甚得宠,只有一位贞贵人徐氏甚得皇上欢心,三年已封了贵嫔,另有一位孙婕妤也十分得宠,不想竟难产死了。安陵容依旧隆宠不衰,也封了容华,位份虽不是十分高,却仍是最得皇上欢心的。。眉庄虽不得宠,但是照料胧月帝姬十分尽心,又得太后喜爱,新近封了从二品昭容。
我听得陵容依旧荣宠不衰封了容华,不觉心头不快。也不作声,只听她讲下去。
这几年宫里添了一位帝姬、一位皇子。安陵容怀孕六个月却流产了,也说不清楚缘故。除了祺婕妤产下一女外,有一名宫女陈氏不知何时得了皇上宠幸,怀孕后也不敢声张,直到临盆才报知皇上,谁知竟产下了皇子,皇上大喜。陈氏虽身份卑贱,却母以子贵凭空封了良娣,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如今小皇子也快四个月了。
我不禁暗暗称奇,皇后竟没有对这陈氏下手,真是怪哉!便道:“这小皇子皇上定是十分宠爱的,陈氏确是有福。”漌汐笑道:“可不是么,这么多娘娘都生不出皇子来,一个小宫女竟偷偷生下了皇子。太后也是欢喜,赐了玉如意。说不论母亲是什么出身,总是皇上的骨r。皇后虽不平也不敢说什么了。娘娘这次回来,也要给皇上添个皇子才好,也不枉皇上这些年挂念娘娘。”
我不觉苦笑,道:“皇上如何挂念我了?”
漌汐叹道:“皇上有一回喝醉了酒,歇在祺婕妤那里,我伺候了一夜,只听皇上说了一夜胡话,直叫娘娘的名字呢。就连新宠的贞贵嫔模样也和娘娘有几分像呢。”
我摇摇头,笑道:“恐怕是和先皇后有几分像吧。”说着竟又想起了回宫时玄凌赐我的那件礼服。心不觉沉到了底。
第四章、惊变
翌日,我便闭门谢客,只是专心抄录经文。写得胳膊酸痛了就同漌汐、浣碧说笑一回,讨论讨论她们新描的花样子,喂喂鸟雀,日子却也过得飞快。玄凌时常来看我,总是静静看着我抄录经书,偶尔我也同他下盘棋,说笑几句。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我坐在窗下,看着院中一盆盆开得正好的菊花出神。“妹妹好清闲,经文还未抄完就在这里偷懒!”我一惊,回头却是眉庄。忙起身携了她的手,笑道:“眉姐姐,你不声不响的进来,可是想吓死我?胧月呢?听说太后受了风寒,你日日在那边伺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眉庄笑道:“就只知道惦记着你的胧月。她在睡午觉呢。我想你要抄录经书,就没有带她过来。况且,也想和你说说话。太后好些了,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浣碧奉上茶便退了下去。
我点点头,叹道:“按理我是该去向太后请安的,这些年没有太后维护,你和胧月的日子也是难熬的。若没有太后下旨,命你代我抚养胧月,恐怕胧月要落入皇后手中了。太后有没有怪我无礼?入宫后竟不去问安。”
眉庄携着我的手进了内室,道:“太后并没有怪你,尽管宽心。我今日来,其实是为了你家中之事。”
我不解,“家中有何事?去年虽出了一场大风波,但是都平息了。哥哥续了弦,又生了个儿子,还算恩爱,玉姚也已经嫁入蒋家。难道我爹娘……”
眉庄打断我,沉声道:“这场风波你可知详情?”我心知不妙,蹙蹙眉,道:“在甘霖庵中时,爹爹曾修书一封,告诉我哥哥出了事,征西宛兵败被俘,有人上疏朝廷,说我哥哥降了西宛,要从严惩处。按律叛将要诛九族。后来嫂嫂带着致宁入宫求见皇上,为哥哥求情。回来后我这糊涂的嫂嫂为了表明心迹竟自尽了,可怜那致宁只有四岁就没了娘!”
我说到这里心中酸楚,忍不住滚下泪来。拭去眼泪,我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道:“皇上虽将我全家下了狱,却只是圈禁而已,想来是嫂嫂之功。后来哥哥逃了出来,又立了大功。可怜我的嫂嫂竟枉死了!”
眉庄冷笑几声,道:“我说呢,妹妹竟毫不知情。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托了爹爹的好友赵维中将军多方打听,探出了些眉目。只恐怕你哥哥也并非不知情,只是不敢声张罢了。”
我不觉大惊,莫非真有蹊跷?忙催眉庄快快道来。眉庄抿了口茶,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妹妹一定要镇定。不可莽撞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