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攒入掌心,白执仰头轻笑。心道:胡悦,你听到了,都听到了,对吧。
扶桑愣愣地站在旁边,觉得自家帝君这笑真的比哭还难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白执变得这样。
可还没等着问出口,就见对方急急地往门外跑了两步,突然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了去往巫云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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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星空万里,妖界则乌云密布,狂风骤雨。
白执赶到巫云山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深夜。除了帝君府,他所能想到的,胡说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云察的无启殿。然而——
“帝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云察挡在门前,淡淡地说。
黑色丝绸的内衫松松系着,外面披着件同色的外袍,看样子是就寝之后又被白执的声音给吵起来的。
白执身上被雨淋的湿透,平时仙光万丈瑞气千条,此时却只剩下了狼狈。紧盯着云察,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质问道:“胡悦呢,我要见他。”
“他午膳过后就回去了,你没看到他……”话未说完,意识到什么,云察的目光沉了几分:“白执,你把他怎么了?”
看白执急切的样子,胡说一定出事了。或者说是,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出事了。
白执不语,似银非银的眸子亮得骇人,直直逼视着云察,像是要望穿他的身体看透整座无启殿。
突然,他伸手扳住了云察的肩膀,往旁边一拉。云察反扣住他的手腕,一个旋身,借势卸了他的力道,但同时也让开了一条路。他趁机往殿中走了两步,云察的乌金铁爪又从后面绕过来,深深掐进他的琵琶骨。
白执一顿。鲜血从肩膀涌出来,与雨水混在一起,将白袍氤氲成浅浅的粉。
云察眯了眯眼,冷声说:“怎么,帝君觉得我在骗你,非要进殿中搜查才肯信?”
白执双手松了又握,脊背微颤,眼光忽得又暗下去,轻声说:“若他真的在你这儿,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他声线压得低低的,有几分请求的意思在里面。
云察放开他,“怕是要让帝君失望了,狐狸真的不在我这无启殿。”
看得出白执只是一心寻找胡说,并没全力与他缠斗,才会轻易被他占了上风,所以他也没刻意刁难。
而且白执越是这样,越说明问题严重。
于是将衣服收紧,先走一步在前面带路,说:“不过,如果能找的地方帝君都找遍了的话,还有一个地方,我想他可能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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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察说的地方是狐王墓。白执自诩最了解胡说,却还是抵不过云察。
当看到蜷缩在狐王墓碑前的那个小小身影时,白执的心口开始抑不住痉挛般的抽痛。
他又想到三百年前那天,当他匆匆赶到东篱山时,看到刚受完雷劫的胡说,遍体鳞伤,也是这般脆弱又凄凉的蜷缩成不大的一小团,好像是要藏起来,藏到某个让黑暗和痛苦都再找不到的小角落。
白执看到地上歪倒着几个空了的酒坛,胡说手中还抓着一只,但只是无力地虚扶着,再也拿不起来。
他醉得不省人事,已经睡着了,躺在滂沱的雨幕中。乌发红衣皆被冷冷的雨水打湿,连轻颤的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胡悦,”白执有点不大敢靠近,但又无比迫切地走过去,俯身欲将他抱起,竭力克制住发颤的声线,轻声说:“……我带你走。”
雨打在脸上有些凉,不过并不难受,只是让胡说觉得有些冷。他尝试着收紧怀抱取暖,却感觉怀中拥着一团热气,带着梨花白淡淡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