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必多礼,”知晓她在程清瑾面前的地位,两人素来对她是以礼相待的;一边向内走,程禾琪一边问道:“姑母如何了?”
素夏脸上隐不去的忧色,勉强笑笑:“没什么起色,好在没有恶化。”
楚十六闻言面色愈发凝重,忍不住疾行了几步,引起了素夏的注意。
“这位公子?”素夏停下脚步看他,面上有点疑惑警惕。他是程禾琪带过来的人,素夏一开始没有多在意,京中有名的少爷公子她多少也知道,瞧着这人实在脸生,可他衣饰打扮又不像是侍卫,如今一脸着急地跟她们进内殿,她才起了怀疑。
“姑姑,是我。”楚十六见殿内没有旁人,悄悄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素夏是程清瑾身边的老人了,他也算是她带大的,她素来不显年纪,如今却也带了老态,楚十六心疼她,更想到程清瑾现在是什么境况才让这位素来沉稳的姑姑忧心成这样。
素夏瞪大了眼,楚十六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里涌上泪:“王……”
“姑姑,”楚十六冲她摇摇头,拱了拱手,“在下程木见过姑姑。”
“嗯,嗯,”素夏在宫里这么多年,虽然还没太明白楚十六的意思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冲他点了点头,“程公子不必多礼。”没多说什么,紧着脚步领她们往里走,面容平静,只通红的眼眶表现了她的思绪。
内殿只有素秋一个人伺候,楚十六看见病榻上憔悴的身影红了眼睛,没忍住跪在了床前低声唤了一声:“母妃,孩儿不孝——”
素秋震惊了一瞬,很快被素夏拉了出去,程禾琪和湛月也退了出去。
楚十六待了半个时辰出来唤几人,已经调整好了脸色,细问了一通怎么回事儿,太医如何诊断、程清瑾用的何药,取出了随身收的药瓶,嘱托两人:“姑姑也可按这个方子给母妃服用,跟现在用的也不相冲。我不孝,往日没少给母妃惹事儿,如今又惹得母妃为我如此,只往后恐也没机会尽孝,劳两位姑姑费心了。”
“王爷。”素夏素秋接了,红着眼看他。
“烦劳姑姑了……”楚十六勉强笑了笑,跟两人说了几句,起身跟程禾琪和湛月离开了。
三人按着原路回去,程禾琪和湛月行在前面悄声说几句话,楚十六脸色凝重地垂首跟在后面,不期然前面两人停了步,还未出声,就听见两人齐齐行礼声:“参加陛下。”楚十六抬眸瞥了一眼,便深深低下头跟着行礼。
原是楚易一,楚辞让和昭月。
给三人都见了礼,互相问候后,程禾琪三人便要离开,不妨楚易一唤住了他们,目光在楚十六身上一转:“这位是?”
“回陛下,”程禾琪应声道,“这是臣女堂弟程木,小时发烧烧坏了嗓子,又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家里,小时跟姑母亲近,听闻姑母抱恙,心里记挂,这次特意请臣女带他入宫。他口不能言,请皇上恕罪。”
楚易一定定看了“程木”一会儿,看得程禾琪有些慌了,才把目光移开,带了几分笑:“有心了,下去吧。”
这边应了声,行礼送行。
两拨人交错而过,皆是目不斜视。
……
南楚开元六年夏末。
曲江。
正是船业兴盛的时候,式样各异的船里有一只分外不起眼,内里却是精致异常。舱内的软榻上,带着些许病态的男子轻声问一旁俏丽的姑娘:“阿昀可悔?”
“问问问,还问,问了多少遍了,”姑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是伸手给他掖好被角,“别起来,也不怕着凉。”顿了顿定定看着他:“我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