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时,裴罢戎抽刀往昏迷的楚枫颈侧一砍,几乎将他的头砍掉,沈庭央闪身避开飞溅的血。
裴罢戎扔下刀,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转身去抱沈庭央。
他脚步虚浮,沈庭央轻易就避开,将两只大花瓶踹翻在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混乱响声,随即翻窗落在二楼空房间内,回去找好友们。
临江楼的侍从听到动静察觉不对劲,冲进去的时候,裴罢戎衣衫不整挥刀乱砍,楚枫已经断了气,一地血肉,场面登时混乱不堪。
那楚枫背后的金主不止裴罢戎一个,很快有人报官,此事压是压不住的。
云追舒听见外头又是尖叫又是有人跑上跑下,奇怪道:“怎么了?”
沈庭央淡淡道:“似乎有人醉酒误杀了小倌儿。”
封隐叹了口气:“报官府了?”
沈庭央点点头。
几人便没再多管,人命为大 ,他们也无意去看热闹。
一刻钟后,几人打算各自回府了,有侍从进来道:“四楼的贵客请沈小少爷去一趟。”
封隐不放心,侍从出门后,问沈庭央:“是认识的人?”
裴唐也道:“相熟的么?不熟就别去了,我送你走。”
几人实在把他当宝贝小孩儿一样护着,沈庭央笑道:“是燕云侯。”
三人这才放心,云追舒开玩笑说:“你在宫里是‘小十七’,也算太子的半个亲弟弟了。大家都说,燕云侯也跟你格外亲厚,说不定想认你作义弟或义子。”
沈庭央哭笑不得:“快别编排我了。”
几人说说笑笑道别,沈庭央去四楼找花重。
雅间内,一众姑娘和小倌儿抚琴的抚琴、唱曲儿的唱曲儿,还有侍酒的、倚在客人怀里说笑的,场面很是香艳。
沈庭央目光扫一圈,一眼看见花重,身边只有一名规规矩矩侍酒的小丫头,无人贴在他身上,于是心里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花重正与一名鸿阳军副将说话,看见沈庭央来,朝他招招手,于是白袍的小少年到他面前,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望着他,在这纸醉金迷的风月场,蓦地如一枚纯净宝石,令花重心头一动。
沈庭央认出在场几人都是达官显贵,但对方并不认得他。
他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就毫不客气地坐在花重身边,有些口渴了,目光在桌上略微找去。
旁边小丫头很机灵,要去取杯盏给他斟茶,花重却也一下就知道他要什么,伸手亲自倒了茶水。
沈庭央很自然地拿过花重的杯子豪饮大半盏,朝他笑了笑,屋内的人看得有点儿晕头转向,好似燕云侯已经很习惯照顾这小少年了。
更令他们瞠目的是,花重居然也对沈庭央温柔地笑了笑,低头耳语问他想吃什么,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
沈庭央连比划带说,在花重身边很活泼,对旁人则是彬彬有礼。他给裴罢戎设了那个圈套,今日的好心情原本所剩无几,可在花重身边,令他感到安全、舒适。
屋内热闹无比,众人若有似无打量崇宁王唯一的儿子,沈庭央实在生得太漂亮,花重不大想让他被这么打量,便带沈庭央到屏风后休息。
外头的人依旧喝酒的喝酒,调笑的调笑,两人在刺绣华丽的屏风后,落得一阵清净。
花重坐在靠榻上,朝沈庭央招招手,沈庭央便扑过去倚着他,修长的小腿微微晃着,抬头在他脸侧轻嗅。
“怎么?”花重被他甜丝丝的呼吸弄得有些痒,抱住他拍拍后背。
沈庭央笑起来:“侯爷,喝醉了吗?”
花重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脸,臂弯间柔软而细的腰身,铺洒开的雪白袍子,原本并无醉意,却有些许晃神。
沈庭央小巧的下巴在他胸口轻轻地蹭,不停问:“侯爷,醉了没有?我背你回家?”
花重的手臂略一收紧,在他额头落了个温暖的亲吻:“怎么舍得让你背。”
沈庭央笑嘻嘻在他怀里乱动,拿了旁边盘子里几颗甜果,喂给花重:“怎么突然叫我上来?”
花重摸摸他的头:“听说楼下出了意外,还没细问,不想让你自己回府去。”
沈庭央心里一暖,垂眸把玩他修长的手指,低低地道:“君重,那是我干的,裴罢戎杀了他的相好。”
花重顿了顿,低头在他鬓侧亲了亲:“嗯,知道了,别多想。”
这动作亲昵但又没有别的意味,有效地安抚了沈庭央。
“你不问为什么?万一我滥杀无辜呢?”沈庭央追问。
花重五指交错过他的手,黑发垂下去时落在沈庭央身前,像拥着一件宝贝一样,很温柔地说:“你做什么都没关系。累不累,回家去?”
沈庭央轻声“嗯”了一下,站起身来,又看了花重一眼,朦胧的灯笼光下,花重的容貌实在令他移不开眼。
花重轻笑,知道他想要什么,抱抱他:“可以了么?”
沈庭央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心慌的时候就格外黏人,尤其不由自主地撒娇,但总会被花重看透,又总是有求必应。
花重带他先行离席,到了临江楼门口,等候着的侍从禀报道:“侯爷,小世子,太子殿下说想念小世子了,请他去东宫住一天。”
如此一来,沈庭央也忽然十分思念萧斯澈,应道:“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