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反驳我,他愿意收我为徒了?
我我我我我……我拜了伏伽真人为师?!
天呐!
不悔兴奋的叫了一声,一把抱住宋离的腰。少年的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不悔几乎是一头砸进宋离的胸口,在那里蹭了又蹭,开心的连喊了几声:“师尊,师尊。”
这是他做了八年的梦,整整八年,今天终于实现了。
这个人——他的救命恩人,为世人口口称赞的“伏伽仙人”,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师父了。
宋离揪住不悔的后颈,把他从自己身上提溜开:“再这样就不让你跟着了。”
这种拎小鸡的方式让不悔缩了缩脑袋,他脸上兴奋的神色未减半分,却小心翼翼的看了宋离一眼:“不……不这样了。”
“走吧。”宋离对安若素说,率先转身往城内走去。
苍皇大陆上的每一座城池都有供各大门派集合议事的据点,这些据点为各任武林盟主开设,派遣各堂主分管。若无重大事件,每年只年中和年末由堂主们将一些事宜呈报上去,由盟主批示。
黔州城的大街小巷几乎看不到往来的百姓,他们要么早已出城避难而去,要么家家门窗紧闭,足不出户。
时任武林盟主简承泽乃一代豪杰,骁勇忠义。因而这方土地上,其下设的据点被世人称作忠义堂,黔州城内的忠义堂便建在这座城池的中心。
安若素领着宋离进了门,宋离不喜多话,安若素有心想同他凑凑近乎,便对他说:“宋兄,这一会儿怎么安排,你要不先跟我说道说道?”
宋离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虽未出声,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你什么意思”。
安若素朝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悔努了努嘴:“你这小徒弟啊,忠义堂就这么些房间,我们千秋门的,还有扶桑派那些姑娘早就占满了,我腾了半天才给你倒出一间来。我也没想你真能带个徒弟出来啊,现在怎么弄?要不我让谢尧他们再挤挤?我看他挺瘦,应该也不占地方,大通铺一溜够……”
宋离听着安若素喋喋不休的在耳边说了一大串话,原先还淡然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宋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无论去哪也从不与人同屋而住,安若素和他相识五载这些自然是知道的。忠义堂的房间有限,两个门派的弟子都是一条长铺卷到天,就是安若素自己都是和自家弟子同铺而眠,再加上那些中了毒的弟子,可想而知已经是挤成什么样了。此时能给宋离腾出一间空房实属不易,真不知要是再塞一个人那些时刻准备作战的弟子还能不能休息好。
宋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下山来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然不是怎么解决夷人作乱,而是解决睡觉问题。
现在,那个制造困难的“小麻烦”还兴致勃勃的跟在他后头,时不时左顾右盼,搞的跟来这玩赏似的。
宋离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半晌,宋离叹了今日的第二口气,无奈的说:“不麻烦了,让他跟我睡吧。”
“啊?”安若素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不禁重新审视起身后这个俊俏少年,心里的匪夷所思差不多要攀顶了:“宋兄,你……若是勉强的话,我可以……”
宋离摇了摇头:“带路吧,我先把他安顿了,再去见堂主和阮掌门。”
安若素知道现在局势紧迫,委实不该在“谁睡”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况且人宋离都没什么意见了,自己也不便再多言,索性闭上了嘴。
安若素带着宋离和不悔一路上到忠义堂三楼,推开最里的一间空房:“宋兄,就委屈你在这住些时日了,沿途劳顿,你们先稍事休息,我稍后差人来喊你。”
宋离点了点头,简单道了句谢便将安若素送出了门。
木门轻轻的合上了,只剩下不悔望着这一眼到头的空房愣了愣神。
这只有一张床……
宋离环顾一圈,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先是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饮尽了才冲不悔招了招手:“你过来。”
正在为“这屋只有一张床”而瑟瑟发抖的不悔一个激灵,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宋离微微扬起头:“你说你姓宁?”
不悔本以为宋离会先质问自己为什么跟着他,或者是为什么舔着脸非要拜他为师,再不济就是强硬的把他送走……像把他挂在树上一样……没想到宋离一开口竟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赶忙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不悔说:“不悔,我叫不悔。”
宋离淡淡的朝不悔看了一眼,目光直转而下最终落在不悔腰间的玉佩上:“我问的是本名。”
不悔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什……什么……”
宋离无视少年的动作,直接了当的问出口:“当今武林盟主简承泽的夫人——宁霈云是你什么人?”
“我……我……”
不悔低下头,连肩膀也一并垂了下去,他咬着下唇支吾了半天,宋离便一动不动的等了半天,一点焦急的神色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悔终是颓然的垂下眉眼,小声说:“……她是我姑姑。”
宋离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锦州宁家,一母双生姐弟俩,姐姐宁霈云为人温婉大方,嫁给了现在的武林盟主简承泽,之后便深居简出,一直在家相夫教子。而弟弟宁霈山,让江湖中人记住他的并不是那祖上传下来的赫赫家业,而是他同那两个妻子的恩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