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元神对他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弱了,等到它彻底没什么用的时候,这人间就藏不住霜降,他大概也就该回去了。
“嗯。”
“……师尊,您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只是你想说吗?”李疏衍侧头问。
霜降不答话,李疏衍再问:“你不想说,是觉得过去难以启齿,还是觉得你的秘密太庞大,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点危险?”
霜降还站在雨里,身上湿漉漉,表情也湿漉漉,李疏衍从他低垂的面容上看出点倔来。李疏衍和他无言对峙了一会,叹口气,道:“我看你的元神已有意场,若算成人间的修行方式,那是灵修的意。为何下界来不修灵?”
“……有个人,我想砍死他。”霜降低着头道。
“这般恨?”
“嗯。”
李疏衍没再说什么,只道:“进屋。”
霜降乖顺地走进了屋子里,问:“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九重山?”
“摇风醒了就走。怎么?”
“没什么,”霜降轻轻说,“有点想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第二卷 《携剑惊雨》告一段落。下一卷是第三卷《乱六合》,里面有我最想写的情节。
写完才发现第二卷 那么多仓促的地方,情节伏笔都没安排好,于是陷入“我写的都是什么”的自我怀疑……下一卷努力叭……
第53章 雨中灯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与主线无关,当个番外看吧。
中州雨季里有一场节日,名雨灯节,是沟通天界的节日,感谢神灵这一年的庇护,祈求下一年的风调雨顺,天上小神小仙若得了兴致也可以下来玩耍一番,不受降旨的限制。
雨灯节由各大家族承包举办,今年与群英会赶在一起,布置得豪华瑰丽。虽然群英会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但因天问的事滞留的各地修士却仍有许多,商人插着空子把宣传单纸扔个铺天盖地,颇给人不参加就是人生一大损失的错觉。
今年祭司是白栖雨,她邀请闲得发霉的霜降参加雨灯节。霜降本有犹豫,李疏衍正巧路过,白栖雨便问了一句:“剑主可愿逛逛雨灯节?”
身边一道灼灼目光落在他脸上。
李疏衍侧眸,看了一眼盯着他的小徒弟,道:“也好。”
霜降心花怒放。
雨灯是一种特殊的灯,在天色晚后遇水即明,光芒所照之处雨水不落。傍晚时分雨灯在淅沥沥的雨声里温润地亮起来,照出干燥温暖的一条街,街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好一街市集。
霜降跟在李疏衍后面,人流密,他伸手抓住李疏衍的袖子,好奇地东张西望。
“喜欢什么?”李疏衍问他。
霜降摇摇头,笑笑:“好像和山市差不多。”
“市集都是差不多的。”李疏衍说,“往里面走走,有比赛和表演。”
街上架起了不少台子,其中一个台子上有个画修垂眸坐在案几旁,笔墨轻轻一抖,一条青龙从宣纸上盘旋而起,在人群上掠过,带起一阵风,而后冲进了天穹;另一个台上一个器修操纵着傀儡上演一场戏,再那边台上舞者妖娆地折起柔软腰肢,红绸与花瓣纷飞……
九重山在大山里,山里来的穷小子第一次见中州这么多精致繁华而充满烟火气的玩法,一时有些痴了。
李疏衍笑了一下:“怎么?天上没见过?”
“天上?”霜降还没怎么回过神,“天上太雅,欣赏不来。”
而后他才回过味来——他是不是被套话了?
李疏衍轻轻拍拍他的头,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巨大的台子前,霜降忽然停住了。李疏衍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眼,看见台子上面挂着的一颗小巧的、亮闪闪的红色宝石,浓郁的火气微微波动。
李疏衍道:“火髓玉,南禺的玉石。”
霜降下意识问:“贵吗?”
“无价。”李疏衍打量了一会,“好像是博物赛的奖品。你想要?”
霜降还没说出口要不要,李疏衍已经走了上去。比赛已经开始一轮,台子入口处围着白玉栏,李疏衍腿长,抬腿就跨了过去,指了指上面那颗火髓玉:“这是第几名的奖品?”
台上的人被打断了也不恼,解释说:“当然是魁首的。”
李疏衍皱了下眉,心想这一个个问下来决出第一得花多长时间啊,遂说:“你们现在还有明牌的玩法吗?”
博物赛是为了考察修士知识面的比赛,问题漫无边际,从天文到地理,从功法到民俗,个个角度刁钻,共百题,十题一轮,每轮每位选手抽其中五题,答出最多者进入下一轮。所谓明牌,就是百题一题不落全答,若能答出八十题,能直接被定为魁首。
场上场下哗然——自怀虚剑主退出之后,博物赛已经很久没见过明牌了。毕竟博物赛的题太难,明牌打法太过苛刻。
“当然有。”台上问题的人看样子并不认为他能答出一百题,只引了个路:“您这边请。”
台子旁搭着一个小台,一百题平平整整地放在案几上,一道金光覆盖了这个台子,避免作弊。台子上面,金光凝成了一个“壹”,这代表着他答对了一道题。
台上继续进行每轮的比赛,一开始没人在意那个打明牌的人,金光上的字蹦得飞快,一眨眼就变成了“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