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看到过,周业楼当时在大雨倾盆的天台上开枪的时候,他其实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郭教授突然觉得自己没在怕那个变成肉酱的老太婆,没在怕身后的枪林弹雨,更没有在怕即将面前的凶险,唯独怕了周业楼的这一句话。
“别说了。”
“闭嘴,我警告你,别在这时候给我耍嘴皮子,要耍出去耍,我今天晚上允许你唠叨个够。”
周业楼没怎么见过郭教授动怒,在这一瞬间,甚至对讨他的骂有了兴趣,猛地一点头:“好,我出去唠叨给你,现在先干掉这群王八孙子。”
郭教授以手握拳,在他的胸口轻轻地锤了一下。
经过方才那一会儿的僵持,敌人似乎也把“脾气”收敛了起来,没有再这么胡乱开枪了,但也没离开,就这么直挺挺的、毫不遮掩地站在那里,毫不吝啬地彰显着他们的存在。这也是唯一让周业楼想不通的,为什么这群人不直接上来解决自己?
周业楼心道:你们不动手,那我先动手了。
他环视周围的地理构造,棚户区的好处就是杂物太多,于是遮拦地方也会跟着变多,再加上黑夜自带的屏蔽效果,随便跑个方向就能找到下一个藏身点,给伏击性的选手提供了很大的好处。
这些住宅户是没法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的,当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注定会缩着脑袋躲在窗户里面。最好的也莫过于帮他们打个110而已,然后再等接线警察向上级请示,调动警力,把震天响的警车开进这种狭窄的羊肠小道,再迷上个半小时的路,直接联系殡仪馆收尸,不让他们被弃尸荒野。
周业楼捡起一根铁棍塞进郭教授手里,再掂量掂量着给自己找了一根:“待会儿你先别动。”
郭教授:“你一个人?不行,我们分头行动好歹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少来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在教科书上学的那一套。”周业楼活动了一下筋骨,扯下了自己身上碍手碍脚的外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具有独特的攻击性,他像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暴起杀敌的猎豹,“我们这些实战选手,坚信的是有能力就上,没能力就滚,大义凌然没有用,舍身为人更是傻逼,免得在专业人员打狼的时候,还得保护身边这头猪。”
郭教授被他说得语塞,但这确实是事实。
郭教授:“那你,注意安全。”
“必须的。”
话音刚落,枪声就再次激烈的响了起来,周业楼趁着这个间隙,一猫腰就跑了出去,子弹壳紧紧地跟随着他的后脚跟,只要稍微慢一步,下场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郭教授大气不敢出,眼睛牢牢地跟随着他,试图妄想用视线缓解子弹的速度。
周围的路灯完全失去了本来应有的功效,只是在给这场恶战渲染了恐怖氛围。
而眼前的情况却突然发生了转变——那些龟孙子不知道是哪儿出了毛病,看见出来的人是位不要命地热血市民,突然愣了两下,面部表情即刻就狰狞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和地上那位老人死前的神态重合到了一起,然后,放下枪,居然开始出现想逃离的动作。
“他是人!是人!”
“全体取下眼镜,撤离!”
“他不是实验体!”
“不行,他看见了,得把他带回去!!!”
郭教授听清了他们的谈话,正准备脱口而出:“等…”
“轰——!”
周业楼却没来得及管这么多了,脑袋充血后的两耳就再也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他抡起铁棍就冲到了那群人面前,完全靠着手劲儿就砸飞了一个人,当场血沫飞溅,猩红一片,然后再横手一扫,ròu_tǐ和铁棍的碰撞发出剧烈的颤音,再劈头盖脸向他反击而来。
郭楼本意是想叫停的,他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简单,但事到临头,大家根本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停手。周业楼以一挑多,陷入不利的局面,可这家伙血性上来的时候居然能在气势上不输给对方,野兽似的往敌人堆里面扑去,好像那四肢不是长在凡胎ròu_tǐ上,而是上满发条的机器。
那些人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周业楼和郭楼好像不是他们要找的敌人,但打斗已经开展,只能缓缓举起手中的枪,进行瞄准。
周业楼大吼道:“还愣着干嘛?跑啊!”
热风吹在身上,居然让冷汗下来了,粘稠不堪,而这句话给郭楼提了个醒。
对,现在的他们不能再是从前那两个蛮干的少年,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没命的!
必须得跑!
就算是再窝囊,再软弱无能,再招人唾骂,也得跑!
去找沉虔,去找陆攸契和店长!去找他们来救命!
尖锐气流在耳边呼啸而过,周业楼递给自己的那根铁棍还残留着他手心上的温热,郭教授挥舞着不那么粗壮的手臂,将从四周劈头盖脸砍来的刀子打了回去——他从未知道自己能有这一份爆发力,也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果不其然,人这种东西,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才会激发出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潜能。
这个旧街巷是真的很长啊…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周业楼已经分不清楚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是他的,还是那群王八孙子的了。皮肉上的痛处密密麻麻地蔓延而上,刺激着脑神经,不停地击碎他已经支离破碎的意识,他看着郭楼一鼓作气地跑远后,反而像是因充气过满而爆炸掉的气球,全靠铁棍撑地,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