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复归眼里划过一抹深意,指着前方,道:“你自己看吧。”
陶然然本不想搭理他的,出于礼貌,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陆榆被饕餮一掌拍在地上,吐了口鲜血,饕餮又用头上的角朝他身上顶去,带血的角映入眼帘。
陶然然呼吸一紧,暗含责备道:“凶兽之事莫宗主责无旁贷,莫宗主不前去相助,倒与我在这边聊天。”
莫复归叹了口气,道:“陆夫人所言极是。”说完,转身离去。
陶然然看着前头再无陆榆的身影,不曾犹豫,大步超前跑。
耳畔疾风掠过,莫复归唇边的笑容愈发深,随手折了根树枝横在空中,默念几声口诀,只见眼前的场景瞬间消失。
陆榆握紧无名,提息准备再次战斗,却见原本凶狠的饕餮消失不见,面色一沉,转头看向走近的莫复归,嗤笑一声,道:“莫宗主好本事。”
莫复归无辜地耸了耸肩,道:“莫某可不知陆宗主在说什么。”
陆榆将无名收入鞘中,转身去寻陶然然。只是山洞内并无陶然然的踪迹,不禁眉头紧蹙。
莫复归经过时,状似无意提醒道:“方才瞧见陆夫人一脸急色的往那边跑了。”
陆榆睨了眼莫复归,袖中飞出一只灵雀,轻语几声,灵雀朝远处飞去。
陶然然一路走着,纳闷不已,明明刚才就看见陆榆在这个地方,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草丛边传来声响,还不待陶然然细看,左肩剧痛传来,都来不及躲闪,就摔在地上,嘴里含了几口细碎的泥块。
夜光石掉在地上,陶然然捂着左肩,抬头一看,竟是饕餮,连忙爬起,拼命地朝前跑,嘴里大喊:“陆鹤青,你在哪?”
任凭陶然然喊得喉咙生痛,始终没听见回声,好似这里除了他与饕餮,再无其他。
陶然然靠在一块巨石后,蜷缩着身子,屏气凝息,生怕被饕餮发现。心里暗骂莫复归,不用想也是被他给坑了。
困意上来了,陶然然也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靠着石头竟睡了过去,脸上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再后来一个激灵,睁开眼,跟饕餮鼻子对鼻子贴在一起。
陶然然吓得拔腿就跑,还没跑几步,被饕餮大掌一甩,撞到地上的石头上,额头一阵疼痛,伸手摸了摸,半个鸡蛋大的包。也来不及抱怨几句,挣扎起身继续跑。
饕餮轻而易举地跟上,尾巴一甩,陶然然又跌倒在地,这次还好,地上没什么石头,就是牙齿磕到上嘴唇,破了皮,口中浓浓的血腥味传来。
饕餮似乎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一般,故意让陶然然跑,待跑出一段距离后,就跟上,然后将他摔倒在地。
陶然然此刻已经是鼻青脸肿了,两只膝盖又肿又疼,干脆放弃逃跑,大喇喇地坐在地上,看着迎面奔来的饕餮。此时,脑海中浮现梦里常见的招式以及原本记不怎么清楚的招式也显现出来。
于是,陶然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依循着脑中的招式,嘴里念着诀,只见一团黑气出现,化作巨龙盘旋长空,周身泛起红光,张牙舞爪,与饕餮相斗。
陶然然无力躺在地上,伤口处疼痛难忍,眼皮直往下耷,却始终不敢闭上。
耳边传来饕餮的喊叫声,陶然然猛地起身,眼睛张得跟铜铃似的,见到饕餮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而那条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陶然然长长舒了口气,沉沉昏睡过去。
在陶然然昏睡之际,周围的景物悄然变幻,灵雀扑翅而来,停在陶然然身上。
陆榆跟来,看见陶然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弯腰将他抱起,看见他脸与身上的伤痕,眸里涌起冷意。手上的动作更为轻柔,朝山下走去。
沈无计给陶肆包扎完伤口后,挑了挑浸在灯油里的烛芯,看着窗外的动静。
接近子时了,陆榆他们还没回来,沈无计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陶肆,轻轻推开门,准备前去寻找。
走出院子,只见陆易春手中端着热水,急匆匆地往前走。
“陆易春,君子不形于色,你又忘了?”沈无计调侃道。
陆易春停下脚步,道:“夫人受伤了,宗主急都快急死了,这时候还讲什么规矩。”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走。
沈无计收敛神情,立即跟上。
陆榆将陶然然放在榻上,解开衣裳,身上青紫参半,左肩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混了些沙石泥块在那。额头上的包泛着紫,肿得让人心疼。
陆榆心里头一片沉重,用湿布替他将伤口擦净,然后抹好药,从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上。
至始至终,沈无计一直站在窗口目睹整个过程,心中唏嘘不已,实在想不到,陆榆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抬眸向躺在榻上的陶然然,心中抱以同情,这两兄弟,受伤都是一起。
夜色渐深,沈无计回到松居,生怕陶肆半夜醒来无人照料,便挨着他睡下,也好有个照顾。
清晨,树梢的鸟儿欢快地叫嚷着,欢呼着又一个晴天。
陶肆睁开眼,感觉到身边的温暖,转过头一看,竟是沈无计,心中尘封多时的情愫破茧而出,眸中漾着温情。
沈无计听闻动静也醒了,陶肆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意让他猝不及防,本能的想往后退,结果忘了自己睡的是外侧,就这么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