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一声轻笑,金泽回头,正看见明葱没来得及收回的笑。
看金泽满脸疑问,明葱冲他摇摇头:“休息吧。”
金泽满腹疑虑解不开,符也画不好。
之后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记得他的符还没有画好。
他是在一声脆响中醒来的。
睁眼看见一身白衣的人正站在银色边界前严阵以待。
金泽后知后觉,光来了。
“小心。”没走几步,一声轻呼,金泽被人拉住,然后是白影闪过,明葱人已经挡在了金泽身前。
长剑铮鸣,白光乍泄,金泽被光照刺的眯起了双眼,但还是难以看清面前人的动作。
只听一声咔嚓脆响,然后是雷霆轰鸣,地动山摇。
待金泽可以睁开眼,只见头上的半边天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坍塌,那正中间的银色边界则消失不见,只余如水面一般的光滑结界,如城门口的那面一般,却比那面大了数倍。
四周景象消散,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此时正在不知何处的一条小道上。
可是,明道长呢?
那道结界里展现的还是桃花林的样子,只是那里面却也不见那白色身影。
金泽吸口气,踏入了那道结界。
这里应该就是最初的桃花林,因为金泽看见了一条河流环山而下----邻水涧。
不远处还有一处方亭,似乎有人。
金泽加快了脚步,他在这里担心受怕,那人却在亭中赏花,实在可恶。
可是走近,他心中的愤懑被一股脑堵了回去。
亭中的人他并不认识,只是同样一身白衣罢了。
只见那人悠悠倒了一杯酒,嘴中念叨:“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金泽轻笑,有点意思。
他正想上前和这人说几句,却有人先他一步。
“喂!你是什么人,你这念的什么,简直可笑至极!”那人一身粉白衣衫,束着长发,分明就是那妖灵舒生。
金泽摸摸下巴,环顾四周,他似乎走进了舒生的回忆里。
只见那原本自斟自饮的人抬起了头,露出硬朗的一张脸,看向忽然出现的人,开口道:“你又是谁?”
痴迷于书海魅力的舒生是怎么都忍受不了有人如此亵渎自己热爱的文学,当即与那男子就“死读书”与“平天下”进行了一场辩论。
舒生认为,读书非读死书,读书可以明智,鉴不足而知未及,腹有诗书气自华,等等好处不一而论,人人都能参透书中真理,不断提升自身涵养,这世上便没有了那么多杀伐,自然无需再“平天下”。
男子则对书生的妄论哭笑不得,却也似乎来了兴趣一言一语跟他辩驳。
读书是可以明智,却不能救人。如今世人多的是目不识丁却渴望读书,也多的是满腹经纶却藏不住狼子野心。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以己度人,你读什么书懂什么道理,取决于你身处什么地位肩负何等责任。杀伐有时是迫不得已,读书不能终止,更不能消除。
相反,只有杀伐过后,取得短暂的和平,百姓安居乐业,身心层次得到满足,精神的层次才得以发展。
金泽蹲在河边听的津津有味,他在学堂不喜先生讲各种大道理,却喜欢听同窗因一件小事反复辩论。
通过一些观点一些用词,可以更了解一个人。这个探索的过程很有趣。
亭中辩论的两人已经较上了真,舒生坚决认为人心不会天生如此残忍,男子则笑舒生活的太过单纯。
金泽蹲到腿麻,两人也没争出来个一二三。
舒生拍一下桌子:“那我们来打赌!如果我能证明人本善良,你就去参加科举。”
“好。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我们以三天为限,以出桃林见到的第一人算起,这些人若有八成能通过我的考验,便是我赢。”
“可以。”
于是两人倒尽壶中酒,碰杯对饮后,便出了这桃林。
金泽悠悠跟上,却在想着如何出去,如果他在这里呆上三天,肯定会饿死。
不过只走了几步,眼前场景已变,舒生两人已经遇见了第一个人。
“救命啊!救救我!”
那路人独自行至半路,却听见阵阵呼救声从前方树林传来。
只听那声音就凄惨异常,那人踌躇不前,朝那树林看了又看,最终换了个方向,却是绕了个远路仓促逃了。
舒生满脸难以置信从树林走出,身后跟着一脸早就料到的男子。
“这才是第一个。”舒生道,眼中仍是对前方的满满期望。
眼前的画面消散,舒生再出现变成了灰头土脸,他为了能够证明自己的想法,豁出去了。
一位领着孩子的妇人经过,舒生拄着树枝踉踉跄跄的摔倒在他们面前。
“这位大姐,我的钱袋在路上被人抢了,我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点……”
话还没说完,那妇人已经领着孩子退后了好几步:“你,你别过来,我们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