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江虽邻近以严寒著称的北野城,却奇怪地竟然常年不结冰。作为火之国第一大江,它的脾气比公主梨香还要难捉摸。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时常发生江中莫名出现大漩涡吞噬过往船只的事故,遇难者皆尸骨无存。
“松阳江就像一只蠢蠢欲动的大怪物啊。”沿岸的居民如是说。
然而即便如此,每天从松阳江上经过的船只依然络绎不绝。
江面上起风的时候,值班的船员正梦见自己娶了北野城大财主的漂亮千金。船上的乘客也都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风有点大,吹得船帆呼啦呼啦响。
梨香梦见大名府的木槿开了花。
卡卡西的房间在她的隔壁,但现时却空无一人。清冷的月色下,银发忍者仰躺在船顶,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睛轻闭着,呼吸浅而平稳。他所在的这个位置,下方就是梨香的房间。
因男女有别和身份差距,卡卡西不好和梨香同住一房。临睡前梨香拉着他的袖子皱起眉头说:“我不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你就在这里吧。”
卡卡西为难地看了看她的手,说实话他也不放心公主独自一个房间,虽说就在隔壁,但船上鱼龙混杂,不在他眼皮底下,他也很难说能百分百护得她周全。银发忍者思量片刻,笑了笑用安抚的语气说:“放心吧,我在上面保护着您。”说着指了指上方的天花板。
所以,当突如其来的漩涡越来越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船只的那一瞬间,卡卡西是船上唯二两个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之一。另一个是睡得不安稳直觉作祟的船长。
船被漩涡卷着旋转,脱离了控制。船长大喊着叫醒睡梦中的船客,漩涡的冲击使他根本无法站立,只好双手紧紧抱住船桅,以免像木桶一样因剧烈的晃荡而无休止地滚动。
尚且迷迷糊糊的船客被撞击得东倒西歪,尖叫连连,慌慌张张得不成样子。船上一片混乱。
半分钟不到,船翻了。
尖叫声渐渐变弱,继而消逝在江水的翻腾声中。
梨香没事。
与其说没事,莫如说正被银发忍者最大限度保护着。忍者只要将查克拉集中在脚底便可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但这可是来势汹汹的大漩涡,如同发怒的怪物嘶吼着,掀起的浪头一袭盖过一袭。就连卡卡西这样的忍者,都无法泰然自若地站在水面上,只得随着大浪沉沉浮浮,尽力游离漩涡中心。
梨香吸了几口江水,呛得她喉咙发痛,原本紧紧攥着卡卡西前襟的手改为环着他的脖子,并把头贴紧他的胸膛避免吸入更多的江水。如果是在寂静的环境下,她的耳边一定能听见青年有力的心跳。可惜现在,她只听得见周围浪头拍打水面的声音。
有很多人被漩涡卷着和他们擦身而过,惊恐而扭曲的脸孔大概会成为他们最后的表情。卡卡西想对这些无辜受难的人伸出援手,可惜终究是有心无力——在这样凶猛的大漩涡中,光是保护一个梨香就已花费他绝大部分的精力。
不知是船板还是什么被浪头卷起又重重砸下来,卡卡西抱着梨香转了转身,厚重的木板犹如千吨大石砸在他背上,青年不禁闷哼一声。若是砸在梨香身上,大概她已经小命不保了。
梨香这时处在一片混混沌沌之中,意识里只有怒吼着的滔滔江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依然是黑蒙蒙的无半点星月。浪渐渐小了,漩涡也像疲倦的野兽打道回府般消隐在大江里。银发忍者抱着怀里的少女踏水而出,把她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沿岸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艘船数十人,只有他们两人生还。卡卡西皱起眉头,心底混杂着沉重与不忍。
梨香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强烈得令她惊讶。就算当初被拐卖到花醉屋,她也没有过这种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那么近的感受。梨香心有余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旁边的青年微微喘着气,也许是湿透的面罩戴在脸上十分难受,他抬手把面罩褪到下巴处。夜色深沉,再俊秀的面容也无人可见。梨香不声不响的反应令他有点意外,心想果然是被吓坏了吧,试探着开口:“公主?”
“……嗯。”梨香很久才勉强应了声。
卡卡西环顾四周,岸边是大约五十米宽的草地,草地过去是树林。之前去北野城找梨香的时候他走过这条路,清楚地记得这附近是一片荒野,要到上百里之外的村落中才有人家。
冬天的夜晚寒意骇人,两个人都湿答答的像从水里被捞出来的鱼。他一向勤于修行身体好是没什么关系啦,但梨香不比他,这种情况下在没有任何遮挡的空阔草地上吹一夜冷风的话,还有没有命回到大名府都难说。
卡卡西站起身:“走了,公主。”
梨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凌乱的呼吸在寂静中隐约可闻,大概会以为她睡着了。
“公主?”卡卡西俯身向她伸出手。
梨香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双腿酸软脱力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卡卡西拉她一把——可是根本就站不稳,直接倾倒在青年怀里。
银发忍者叹了口气,撑着她的重量转过身:“我背您吧。”
梨香趴在青年背上,对不可预料的死亡的恐惧依然久久消散不去。
树林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山洞,作为安身之处来讲的确简陋了点,但此时此刻没有别的选择。至少它还能挡下风。
卡卡西在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