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叹口气,头上的阴影迅速扩大,嘴被堵住了。那力道却又马上放松,只剩下一片柔软温暖,浅啄轻弄,密密绵绵,与心中茫远的惆怅相应和,仿佛七魂六魄都散向了混沌涵虚,似有还无。
“嗯……”梦一般轻悄的声音泄漏出来。
洪鑫垚俯下身,隔了衣裳从脖子往下咬。原本大半灯光被他挡住,这时直打到方思慎头上。好似才明白过来什么处境,脸色绯红,推了推身前的人:“去房里。”
“不。”
看他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方思慎只好咬牙道:“去关灯。”
洪鑫垚瞅瞅拉好的窗帘,被方思慎使劲拍了一掌,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关灯。
再回来,却好似冷不丁转了性,坐在地板垫子上,脑袋枕着方思慎盘在沙发上的那条腿,无比乖顺。
“哥。”
“嗯?”
“时间长了,你会不会觉得……跟我待一块儿没意思?”
“怎么突然问这个?”
“比方这片子,好不容易才买到,我也没工夫陪你看。其实就算有工夫陪你看,那也是你看门道我看热闹,再加上你看我笑话,是吧?”
方思慎乐了。想一想,拍拍他脑袋:“你要这么讲,话反过来说也一样。”
“什么意思?”
“比方你做的事,我根本帮不上忙,甚至大部分一点也不懂。你会不会觉得,时间长了,跟我待一块儿没意思?”
洪鑫垚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找副手过日子。”
“所以,道理是一样的,我也不是找研究搭档。”
“可是……不都说两口子想长处,得讲个那啥,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什么的?”
这问题有难度。方思慎认真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志同道合,应该不仅仅局限于个性习惯、专业职业、兴趣爱好之类,应该还包括更高更远的东西,比如……对感情的基本看法,对彼此的认可和包容程度……”
洪大少恍然大悟:“那个,床上和谐肯定算!”
方思慎抬起另外一条腿踹他,却被他顺势抓住了脚踝。
洪鑫垚一手握住一边脚踝,慢慢屈起他的双腿,扣在怀里。眼睛在黑暗中光焰灼灼:“哥,我不会喜欢别人,你也不许喜欢别人,好不好?”
方思慎回望着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嗯,不喜欢别人。”
不提防脚趾被舔了一下,浑身都跟着缩了缩。朦胧夜色里,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第一〇六章
“哥。”
“嗯……”
方思慎累得睁不开眼,鼻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意。因为身上总有东西作怪,无法踏实入睡。换作以往,直接就发脾气了。然而今天察觉到对方不同寻常的情绪,不由得比平日更加纵容。迷迷糊糊想着,反正下周没课,除了自己教的四个班,这回一门多余的监考也没排,破天荒考试周这么轻松,他要折腾,就随他去吧……
床笫之事,洪大少启蒙早、练习勤,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他跟方思慎的师生关系,在这上头得彻底倒个个儿,正应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那句古话。自从在方思慎这一棵树上落脚生根,洪鑫垚孜孜不怠,日益精耕细作。只不过手段虽无穷,花样却不多。因为洪大少向来瞧不起道具药物之流,最喜欢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技术和实力,每每不把方思慎弄得神魂颠倒,筋疲力尽,不肯罢休。何况两个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每一次相聚,都伴随着离别,yù_wàng和思念交汇而成的饥渴几乎就没有真正满足过。于是一个强势进攻,一个着意包容,造成了如今不知节制的局面。
“我去跟咱爸说,你搬过来跟我住好不好?”
“嗯……”长长的反射弧终于完成了传递信息的任务,方思慎陡然清醒,“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住一块儿好不好?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方思慎勉强转动着灌满了泥浆的脑子:“现在……恐怕不行……”一丝理智回归,“阿尧,现在还不行。”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语调里掩不住的沮丧。
方思慎想往他那边再靠近些,以示安抚,谁知身体软得丝毫动弹不了,无奈象征性地动动手指。仿佛明白他的心意般,洪鑫垚收紧胳膊一个侧转,让他完全贴在自己身上。
“哥,你说……是天天守一块儿靠得住,还是像他们说的,距离才产生美?”
方思慎脑子里的泥浆抽出去大半。这人怎么突然一副要当爱情专家的架势?还真是从来没有思考过此等具体问题,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爱情和婚姻,总该以长相厮守为目的。那些两地相思,应该都是迫不得已。距离产生美,似乎是现代人才有的想法。我觉得,不如理解成,即使朝夕相处,也要留给彼此一定的空间……说到底,是互相理解和信任吧。”
洪鑫垚狡猾地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导:“所以分开太久肯定影响感情,两地分居的夫妻最容易劈腿了,是吧?”
方思慎并没有留意他话中有话,因为被对方挑起了探究精神,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阐述:“感情并不是孤立的一样东西,它与人的个性品质相关。有的人因为近距离相处,放大了彼此的缺点,变得无法容忍。有的人因为远距离分离,经不住外在的诱惑,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虽然这些都是感情变质的原因,但归根究底……我想,还是在于当事人自己,把感情放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