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别生气……我……我错了……我下次不……”
流云突然松开了手。
唐塘脖子上陡然失去了支撑,脚下没找准力道,身体顺着惯性前倾,一个踉跄便闷头盖脸地朝着师父胸口撞去。
不得了!这撞上去不是火上浇油吗!唐塘紧急刹车,七手八脚地调整自己的重心,在鼻梁快要贴到师父前襟的一瞬间硬生生止住了冲力。
肩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唐塘一愣,借势站稳了身子,等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过身,见师父正负着手站在门边,纤长的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连带着整个背影都添了几分柔和,一瞬间似乎屋内的黑暗也消散于无形。
唐塘眨了眨眼,半天没回过神,下意识地走了几步靠过去,停下,盯着师父背在身后的手,极度怀疑刚才片刻间的风暴只是做了一场转瞬即逝的噩梦。他抬起手摸了摸发烫的脖子,又觉得那不是梦,是真的。
“不大记得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仿佛刚才一瞬间的风云变色从未存在。
唐塘还在摸着自己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脑子里迟钝地思考着师父说的不记得是指什么。
流云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他动来动去的手指上,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抬腿跨出门槛。
阴影消失,阳光突然洒进来,唐塘手一顿,这才意识到人已经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猛地反应过来师父刚才的话是在回答他问的生辰是什么时候的问题。
“不大记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凶什么……”唐塘再次摸了摸脖子,看着消失在院门外的衣角,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脱力,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经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唐塘对师父又多了一分惧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触碰了师父的某根底线。他拿全部身家发誓,以后打死他都不在师父面前提生辰这两个字。师父发起飙来实在是太恐怖了,要不是最后关头及时刹车,那一通狂风暴雨啪啦下来,估计自己早就死无全尸了!
想是这样想,不过师父毕竟没有真拿他怎么样,唐塘就这样在某种莫名的有恃无恐的心境中心大地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没几天就回了劲儿。
当每天碌碌无为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难熬;可一旦换成充实的生活,便很容易就能体会到什么叫白驹过隙、时光如梭。
在学校上学要同时学好多门功课,而在这里只有两门,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一个多月的学习成效显着到让唐塘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今他已经有点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感觉了。
竹楼是种非常适合练习轻功的工具,因为墙面上到处都是着力点。他借了三次力,终于成功的跃上了二层竹楼的楼顶,只是站上去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前功尽弃一头栽下来。
“四公子,你小心点啊!”东来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
“没事!”唐塘抹了把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碎发,对着下面一脸灿烂的笑起来,“东来,你去帮我跟大师兄借点酒来。”
东来去了,结果酒没借到,把人给招了来。
云大为了刺激他,特地拿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芦来,脚尖一点便轻飘飘地坐到了屋檐上,非常潇洒的支肘侧卧,三口两口就将葫芦里的酒喝光了,砸吧砸吧嘴道:“哎呀,真可惜,最后几口也没了。”
唐塘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哼哼两声没有说话。
第二天午饭过后,唐塘对着东来这般那般的吩咐了一番,东来神秘兮兮的点头,然后跑到云大的院子里,拉着云大的贴身小厮青竹踢毽子。
唐塘绕着他们走了进去,找到正在看书的云大:“大师兄,刚才听二师兄说,你已经连续三次下棋输给他了,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那个混小子真有脸!全都给我反着说!”云大捶桌而走。
唐塘等他出了小院,连忙窜进他屋子东找西翻,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一个精致的小酒坛,嘿嘿阴笑两声,抱着酒坛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临走还给东来使了个眼色。东来接收到他的讯息,装模作样的又踢了两脚,迅速撤离。
唐塘猜到这坛酒是云大故意存着的,必定不会急着喝,因此也不担心短期内被发现。
晚上练完功洗完澡,他便迫不及待地将酒坛拍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东来凑过脑袋闻了闻,感叹道:“四公子,你可真会挑!我不懂酒也觉得这是好酒。”
“非也!”唐塘摇头道,“我也不懂酒,这是我瞎撞到的。”
“四公子,我没见你喝过酒啊,怎么今天突然想喝了?”
唐塘神秘一笑:“气氛,懂吗?”
东来挠挠头,又摇摇头。
考虑到自己三脚猫的轻功实在是有点危险,唐塘让东来找了个云大那样的小葫芦,小心翼翼的灌了点酒进去,当然也不忘赏了几口给东来,然后将坛子细细密密地封好,藏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一切准备就绪,他掸了掸衣服,昂首挺胸地走到小院中,纵身一跃,借力在墙上一点、再一点,终于成功看到了屋顶,但是没想到最后一步跨小了几厘米,脚尖在屋顶上一滑差点踉跄得倒栽下来,吓出了一声冷汗,最后顺利地上了屋顶,不过就是姿势难看了点,是抱着屋檐爬上去的。
他仰面躺下,擦了把汗,不由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