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色,道,“前提是,此番你不辱使命。”语声落下,已然推门而出,不再停留。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杨勇来到突厥牙帐的时候,沙钵略可汗已然带着身后齐齐的突厥士兵立于平野之上,似是恭候多时了。
二人场面上做得周全,各自寒暄几句,杨勇便随着沙钵略进了他的主帐。帐外,突厥士兵和隋军各派了等量的人马守卫着,各自都不曾放松警惕。
“晋王请。”沙钵略客客气气地请杨勇落了座,又吩咐下人上了些茶水,自己这才就坐。
二人隔着一张羊皮毯,各自面面相对。
杨勇今日穿的乃是杨广的长袍,色泽素白,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图样,将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和唇,衬得越发苍白。沙钵略的目光自他周身不着痕迹地掠过,这才开口笑道:“等了这么些时候,可终是等来了晋王殿下。”
杨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只道:“太子在何处?”
“本汗看过你们的史书,里面尽是帝王家兄弟阋墙,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自相残杀的故事,”见他这般单刀直入,沙钵略倒是笑了起来,道,“不想太子同晋王倒是感情甚笃。”
听对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杨勇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沙钵略见状清了清嗓子,终于才道:“殿下放心便是,太子一向都好,本汗可并不曾亏待他半分。”
“口说无凭,本王若不曾亲自看过,只怕不能确信可汗此言虚实。”
“既然晋王如此认为……”沙钵略微微皱了眉,却又一霎松开,他扬声唤来门外的侍卫,吩咐道,“速速将太子请来。”
那人应声退下。
杨勇神色不变,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太过苦涩,便很快放下。
“既然可汗是如此爽快之人,那么本王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他从面前杯中荡漾的茶水里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人,道,“却不知可汗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将我大隋太子奉还?”
沙钵略眯起眼,面上盘桓着隐微的笑意。杨勇淡淡地和他对视着,心内却十分不喜他这样的目光,带着太多审视和探究的目光,甚至隐含着……某种怀疑的意味。
“本汗这帐下的些许人马,平素里依草耳牧,凭水而行,不如你们中原人,地大物博,有太多天赐的物产。”他顿了顿,放缓了声音,“故而我们所欲,也不过是几座城池,些许钱粮。对你们富庶的隋朝而言,想来也不是难事。”
杨勇目光流转,闻言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只道:“的确不是难事。”
“哦?”对方如此干脆的态度,倒出乎了沙钵略的意料,但他很快笑了起来,道,“看来晋王之爽快,比起本汗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敢。”杨勇垂了眼,低声道,“可汗心中该明白,若非你有太子在手,本王是断断不会如此妥协的。”
“确实。”沙钵略朗声笑道,随即却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只不过,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本汗处在晋王的位置,此刻只怕恨不能太子再无法回去。如此一来,太子之位岂非便将是晋王的囊中之物了?”
“太子之位,不是想坐便能坐的。”杨勇冷冷道,“既然可汗的条件,本王已然尽数答应了,那么要那几座城池,还请可汗速速告知。”
“自然。”沙钵略起身取了地图,将中原北方的许多重要城池,尽数划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杨勇只是定定地看着,应答得也分外干脆。
而这时,只听外面突厥士兵道:“可汗,隋太子带来了。”与此同时,门外正中间,一道颀长的影子已然投了上来。
沙钵略站起来,扬声道:“还不快请隋太子进来。”
不一会儿,门帘被掀开,杨广一身胡装,几步走了进来。
“不知可汗……”他带着面具一般慵懒的笑看着沙钵略,刚开了口,却看见他身后的杨勇,语声不由得顿住一刻。然而很快,他笑意重新爬上面容,却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这些时日,他虽在突厥牙帐,然而外面情形如何,除却沙钵略可汗告知外,便也无从知晓。今日隋朝遣使过来,他不是不曾听说,只是却着实不曾想到,来的……会是杨勇本人。
目光朝别处一撇,落在桌上那画满了圆圈的地图上,杨广什么都明白了。至少杨勇此番准备拿什么将他赎回,已然再明显不过。
但这显然是杨广所不能容忍的。无论二人争斗如何,无论杨勇有多想将他置于死地,也绝不能以用国之寸土为代价。
几乎是本|能地,他抬眼直视了杨勇。正准备说什么,对方却忽然站起身来,几步上前,张开双臂,将他用力地拥住。力道之大,几乎带着颤抖。
杨广猛然怔住,几乎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极为轻微地洒落在自己的脖颈处,带着那久违的药香。
然后这时,他清楚地听见杨勇哑声道:“大哥,你没事……便好。”声音太低,低到似乎还带了哽咽。
但只在下一刻,杨勇便将他放了开去,仿佛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一般,接连退后几步。最后颓丧地坐下,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杨广转头看向沙钵略,对上对方玩味的,包含了太多揣测意味的目光。聪明如他,脑中丝丝缕缕顷刻连成一线,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