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扯了扯衣角儿,人啊,显得特别精神气儿。
“不是初一才换新衣服么?”倚在床上裹着被子的柳下溪带着笑看他忙碌着。床边的椅子上还搁着一套同色儿的,那是柳下溪的。这衣服啊,是邹秋菊给他们准备的新年礼物。邹秋菊知道两人要来过年,早早从电话里拿了两个的衣服尺寸码,新衣服做好了压在箱底里昨晚才翻出来让清荷带了过来。
“嘿嘿,年尾穿到年头,今晚数岁穿新鞋子踩小人。”
“噫?”以前没见他们迷信这个啊。
邹清荷兴致勃勃道:“以前啊,没条件兴这个。这一套是姐姐从她婆婆那里学来的,为了讨一个好兆头。我们就迁就一下她吧。得准备几个红包封小勇的压岁钱。我们带给小勇的礼物今晚上给。哈哈,今晚小勇得给我磕头。嗯,终于有了做长辈的实感。”
瞧他那点小出息的……柳下溪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麻利地换好新衣服。多少年没穿过正正经经的棉衣了?嗯,蛮合身的,很暖和。
“情侣装呢。”同色同款,柳下溪刮着清荷的鼻子笑道:“你姐真有心。”
“呵呵。”邹清荷傻笑,以前啊,从来没觉得姐姐有这么好。
亲情呢,离得太近反而跟水似的平淡,有了距离再相聚显得分外浓烈,就跟喝北方的烧刀子一样。
以后啊,还是得常回家走走。
“你们唱的是哪一出啊?”打开门便看到柳逐阳坐在桌边捂着脸蛋,抬头看到柳下溪他们一款同色儿老土的衣服便脱口讥诮道。
“大过年了也不熄熄火,燥得荒,瞧你这张脸……啧啧。齐宁呢?”柳下溪嘲笑地看着他脸上青青红红的拳印子……
“他去买药。”柳逐阳咧着嘴,呲了一下,有点痛。这嘴皮子被齐宁咬破了,真不好意思见人……齐宁这厮越来越皮痒痒。
“节制点,这可不是自已家,丢了脸找不回来的。”柳下溪笑道。
邹清荷扶着门,笑得说不出话来。三哥跟齐哥呆在一起任何时候都能闹。
没多久,齐宁回来忿恨道:“找不到创口贴,只有膏药。”他的脸更加五彩缤纷,忒逗人发笑。
鞭炮声声还在欢快地闹腾着。
“鞭炮不用钱么?”柳逐阳恼道。脸上贴膏药多掉价啊……
“你不知道湖南盛产浏阳鞭炮啊。”齐宁笑道,他不在乎脸上的伤印子,这脸面自己在意的话便当成天大的事,不在意啥事儿也算不上。
“没事少跟我这儿逗咳嗽。”柳逐阳最恼他了。
齐宁搂住了他:“下次,下次打我绝对不还手!”
“你们俩个啊……”除了笑没别的话好说了。
“下溪,我跟逐阳等一下就走。”齐宁一本正经道。
“这么快?至少吃了年饭才走吧?”邹清荷挽留他们。
齐宁跟柳逐阳对视了一下:“嗯。吃中饭了再走吧,我想带逐阳去我家。我爸出差了,今年只要我妈在家过春节,想陪她老人家住几天。”
“齐宁昨晚跟他爸联络上才知道。”柳逐阳解释道。原本打算跟柳下溪一起回北京的,现在只好改变行程了。
“你妈知道你们的事么?”柳下溪严肃起来。
齐宁摇头:“我爸要我们先瞒着我妈。战友的孤儿在我妈那边,如果那孩子跟逐阳合不来就让我妈继续带着。”
“那孩子的妈呢?”原来不是闹着玩的啊,真有一个小孩……
“唉。”齐宁叹了一口气:“小孩跟李健勇差不多大也是男孩。他母亲是谁我也不知道,战友临终的时候还来不及说,留下的遗言希望能好好照顾这孩子。”
“过年了,岁岁平安。”“万事如意。”“恭喜发财。”街上遇到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微笑道相互打声招呼,一眼看过去喜气洋洋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焕然一新的。街道的地面到处飘落着鞭炮的碎宵。红的灯笼挂起了,大红的春联贴了,一夜之间整座城披上了红装喜气极了。
晚上没预警地飘落了一层细雪,薄薄的,脚踩上去便化了。
姜远华在屋门口摆弄着他的相机,见他们来迎了上来:“邹姐姐说了,在吃年饭前照一张合影。”
门口两边挂着几串鞭炮,邹父抱着小勇,一身新衣服显得极有精神,脸上挂着的笑把皱纹堆到一块儿去了。
李健勇不敢粘着柳逐阳,转身要投向亲舅舅的怀抱,柳逐阳抢先一步抱起了他,举过了头顶。小勇先是怯生生地看着越发狰狞的齐宁,马上扭过头勇敢地圈住了柳逐阳的脑袋。
邹秋菊、李果都出来了。
邹秋菊把火机给了邹清荷:“你来点鞭炮。”
齐宁从姜远华手里拿过相机:“我来拍吧。”
点燃了鞭炮门口热闹起来。
同时,李健勇被近距离的鞭炮声吓了一下,立即尿在了柳逐阳的脸上。
“童子尿,大吉大利。”邹秋菊哈哈大笑。
齐宁没放过这镜头……摄下了众人的脸:笑得狷狂的邹秋菊、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柳逐阳,吓得想哭又不敢哭的李健勇、揉着肚子要倒地的姜远华、很难为情摸着后脑的李果、脸上笑得菊花般盛开的邹父、睁着牛眼,张着可以吞鸡蛋的大嘴怪异的邹清荷、笑得扭了起来的五官半侧着脸的柳下溪……
知道做了坏事的李健勇终于不依地哭了起来,可爱的脸蛋被泪水弄糊了。
“换我来拍……”
笑够了闹够了,大家轮流着玩相机,一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