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就无话。过一会儿大家都聚拢过来看他们拍照,陈扬间或解释几句光圈调节的问题,但气氛还是无可挽回地沉寂下去。
寒风一圈一圈盘旋着,园里连能让它卷起来的枯叶都没几片,嘉玥瑟缩了一下,轻声问大家:“看完了我们就回去,好么。”
就她一个女孩子,理所应当都顺着她。快跨出拙政园的时候,叶祺回身最后望了一会儿,叹息道:“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太冷清了。”
陈扬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你不是就喜欢冷清么……我们有时间春天再过来好了。”
叶祺笑而不语,跟他一起回车里去了。
刚开过两三个红绿灯,盘尼西林就开了口,百般哀怨的样子:“为什么你们都会用单反……”
倒是阮元和有心思搭理他了:“我听陈扬说过,有几年军区那边特别流行这个,他和陈飞就都会了。”
盘尼西林依然有点不服气,阮元和仰在椅背上笑看他一眼,接着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南京军区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叶祺原本一直看着窗外,这会儿转过眼来已经带了玩笑的神色:“哦”
“我也很有兴趣。”开车的陈飞阴森森地发了话。
谁料陈扬这时候冷着脸清了清嗓子:“咳咳,我。”
陈飞十足挑衅地侧过头来,目光如炬:“凭什么?”
陈扬正色曰:“因为我家比你家有钱那么一点点。”
整车人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出来,各自趴在最近的可依靠平面上抽风,最后连陈飞都笑得手发软握不住方向盘,车子差点蛇形扭动起来。众人经过这一惊好不容易静下来,等陈飞开稳了车子又开始不可抑制地疯笑。
叶祺自从这趟旅行开始就一直处于淡然期,陈扬边笑边看着他眼里狡黠的光,本能地觉得要出什么妖蛾子。果然,晚上回了宾馆房间,叶祺靠在床上一唱三叹:“陈二公子~陈二公子~陈二公子~”
他叫到第三声的时候,陈扬顶着一头黑线从浴室冲出来,浴巾一摔就扑上去:“恶心死了你,叫得那么起劲!”
叶祺为了躲他在床单上滚来滚去,最后还是落进陈扬的钳制里,卷成一团笑道:“有本事你让我闭嘴啊。”
陈扬凶神恶煞地吻上去,膝盖迅速卡进他两腿之间磨蹭起来,然后奸邪地调笑:“我还有本事让你叫得更起劲。”
不过一秒失神,叶祺手一勾他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喉结立刻被一片温软覆上,正巧听到叶祺这一夜说出的最后一句清醒的话:“那你不妨试试看。”
次日,陈飞送他们家在上海的四个人去汽车站,然后打算开车回南京。
酒店在闹市区观前街附近,一路开过去车上的人无聊得很,一个个说起过年的计划。阮家准备去马来西亚探访一下祖辈创业的足迹,林家订好了旅行团打算去埃及,陈家照旧在两栋小红楼里其乐融融,只有叶祺一直没接话。
陈飞握着方向盘含笑听着,顺口多问了一句,“叶祺,你呢”。
后座上的欢声笑语停顿了一下,只听他极干净的声音传到前面来:“有个亲戚叫我回南京过年,但我还没有想好。”
“谁啊……”
温热气息近在耳边,叶祺下意识躲了一下,话说出口依然平静:“我姑姑。”
叶祺家里好几个姑姑,婚变的时候一致倒向叶父,估计关系也不会如何好。陈扬刚想让他不必勉强,却听得陈飞在前面状似随意地说:“回南京也好,年前或者年后可以到家里来住几天。”
这回连阮元和都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叶祺,而后者只是抿了一下唇,半晌方应了一个“好”。
来回一趟苏州不过三天两夜,两人趁着寝室楼没有落锁又匆匆赶了回来。附近还有学校在考最后几门,宿舍区周边的一应生活设施都照常开放,这边除了晚上太冷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于是他们这回南京行李一收拾就是好几天,说实话谁也不想走。
那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家庭,双双跑回去粉墨登场,然后演一出同窗情笃的好戏,叶祺只要想想就倦得提都不愿提。一转眼,当年困死了他和韩奕的压力又卷土重来,即使他这一次爱得更投入。
这一天叶祺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什么亲戚家打声招呼顺便拜个早年。因为买的是第二天的车票,陈扬最后检查了一下该带的东西,天色将晚时就开始无所事事,在网上晃来晃去只等着叶祺回来。
这一等,竟等到凌晨两点多。
他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阮元和一个电话打过来,简明扼要,只说叶祺刚刚上楼。也许是实在晚了,再加上大老远从市中心送人回来,电话那端的口气有些疲惫,寻常寒暄都懒得说,挂断前似乎还模糊地叹息了一声。
他这间寝室的钥匙早就配给了叶祺,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外面人进来一言不发先关了大灯。
窗没开,酒精的气息很容易就散进每一缕空气里,陈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半天才听到叶祺的声音:“我喝得不少,大灯太刺眼。”
“醉了?”陈扬站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