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逐渐靠近,若是文森特真的对玛丽和霍尔德男爵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该如何面对霍尔德一家,面对文森特呢?
阴谋,死亡,还有爱情,沉重与轻薄,污秽与纯洁,恰如这沉寂的落雪,裹挟着腐朽的残枝与肮脏的淤泥。
恐惧让爱德华不住地颤抖,他蜷缩在座椅上,泪水充盈了双眼,却不知该向何人求助。
上帝的眼并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爱德华怀着坎坷与不安来到公爵的城堡,男仆打开了车门,迎上来的却并非是文森特。
“很抱歉,少爷身体不适,不能见您,请回吧。”
管家礼貌地向爱德华致歉。
“怎么会这样呢就一眼,就在他卧室的门外。”
“很抱歉,先生。”
爱德华越发地怀疑与不安,然而管家的态度坚决,甚至不肯让他进入城堡。爱德华无法,只得命人驾车离开,马车匆匆转过拐角,拐到城堡的后面时,一位女仆忽然冲上前来,拦住了马车。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拦布鲁克先生的车?”驾车的男仆厉声呵斥道。
“先生,是我,我是莱西!”
女人越过男仆的阻拦,来到车门旁,“请开开车门吧,先生。”她恳求到。
爱德华探出头去,发现是曾经照料过他的女仆。她褐色的头发和黑色的裙子上沾满了雪花,像是在雪地中滚过似的。
他连忙打开车门,“莱西,出什么事了?”
“先生,请您跟我来。”莱西降低了语调。
“主人想要见您。”
第二十九章
爱德华嘱咐男仆驱车到林中等待,跟着莱西绕到一出隐蔽的地方。“请从这边走。”莱西向爱德华示意。眼前是一片高大的灌木,中间部分向两边分开,露出狭窄的空间。
“这……”
爱德华有些为难,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莱西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动作灵巧地如同一头雌鹿。爱德华不得不埋下头,也钻了进去。枯枝拉扯着爱德华的衣服和头发,不断往他脸上戳,积雪飘扬起来,又落在了他身上。
他掩了掩领口,雪花落进了他的胸膛,带来深刻的凉意和湿润。尖锐的灌木划伤了他的脸,引起轻微的疼痛感。血液尚未流出伤口就冻结了,停留在原处,形成一道暗色的印记。
爱德华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狼狈的时刻了。
他的思绪飘回在巴黎求学的时候。枯燥的学业与巴黎的奢靡交相混杂,使得那群年轻人总是蠢蠢欲动。爱德华也不例外,他轻易地爱上了一位英俊的少年,恍若食了jìn_guǒ。图书馆与花园,暗巷与桥下,只要那人所在之地,处处波涛涌动如同玫瑰的暗香。爱德华的心放佛被架上了火,困入了冰,冷热交织,不得安宁。
他记得他握住他的手,记得在巴黎肮脏的、充满积水和淤泥的小巷中,交换体液与亲吻。
爱德华茫然地皱起眉,回忆让他惶恐,让他软弱。隐秘的期待,剧烈的心跳,对于爱的抑制,对自身的抑制。
无法抑制。
莱西带着爱德华躲过往来的仆人,在昏暗的阴影中,在肮脏的墙体下,如同老鼠一般躲藏着。
她带着爱德华来到马厩旁。
莱西说:“就是这里。”此刻他们依然站在室外,莱西从马厩处拖出梯子,将上端搭在了一个窗沿上。
“请上去吧,先生”莱西低声对爱德华说,“主人在房间里等你。”
“我会扶着梯子,等您上去了,再挪开它。”
如此艰难的会面,如同莎翁戏剧中罗密欧爬上了朱丽叶的窗台。包含危险的爱情总是格外受人青睐,连年长者也为之心颤。爱德华踩在梯子上,有些笨拙地向上爬,强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寒冷和恐惧更加剧了它。
让我冲破阻碍,爬上您的玫瑰窗台,在月色下看您的脸和唇。您若回复我的爱,就请亲吻我,让您的手在我胸膛停留片刻。即使您抽身而去,也无法带走它。这份温暖将停留在我的心上,每一个夜晚,我都想的起来。
爱德华爬到窗台上,轻轻敲击着窗户,一下,两下。然后窗户被猛地打开,一双手伸出来将他一把带入屋中。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天堂地狱,瞬间差池。爱德华难以克制,发出一声几乎呻吟的叹息。
“我的美人,你终于来了。”
他的所爱紧紧抱着他,亲吻着他冰冷的脸颊和嘴唇,用炙热的唇温暖着他,用强壮的手臂禁锢他。一切艰辛都得到了回报,他的爱情落入了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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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在暴雨中被推攘吞噬,桅杆折断,罗盘失灵。爱德华艰难的踮起脚,想要离文森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进到他的血液里,他的灵魂里,暴风雨的中心里。